来，摇摇摆摆，似乎是随时都会熄灭。

        妲己将手里的笔搁了下来。

        她死记背地记下了妖族经脉的七八十种走向，脑海里昏昏沉沉，满了新记下的知识，觉得自己只要摇一摇，就能听到那些功法在自己脑袋里晃动的声音。

        她摇了摇，没听到响动，却听到女娲说：往后，妖族修行之事，你也可以帮衬着些了。

        妲己柔声应：是。

        灯油终于支持不住，妲己话刚说完，尾音还在四面的书架间缭绕着，桌上铜灯的九点烛火就已经齐齐熄灭，只留下一片黑暗。

        妲己的心却又加快了起来，在黑暗轻轻唤：娘娘

        声音婉转，特意用上了媚术。

        她是妖族，没有那么多礼教法的讲究。在妲己看来，如今她与娘娘，既然名正言顺，那便正好趁着夜色，些名正言顺的事，反正她喜欢。

        没有了灯光，听觉便变得格外灵。妲己只能听到自己压抑兴奋着的息娘娘永远都是安静的，行深不可测，不必吐纳，自然也没有呼，高远洁净，如同俯瞰众生的神明。

        妲己的手心微微渗出了汗。

        她伸出手，撩开自己一边衣襟，感觉着轻薄的衣物顺着肩缓缓下，最后堆叠在腰间。夜风微冷，轻轻拂过她的肌肤，妲己却感到了一阵兴奋的颤栗，下意识地并拢了双。

        黑暗里，她自然是看不清的，但是娘娘可以。

        妲己对自己的媚术很有信心，柔若无骨地往女娲上靠了过去，脑海里已经预想出了七八种姿势，却被一个臂弯稳稳地接住了，一种都没有施展出来。

        妲己：

        女娲把她扶正了，甚至还记得重新为她将衣服披好，在黑暗里，声音依然是很清的，说：不可。

        妲己：她终于懂了那日的纣王是什么感受。

        她问：为何？

        女娲略微顿了顿，反问她：你可曾听说过双修之法？

        妲己：那是自然。

        她已经隐隐明白了。

        女娲：天之，损有余而补不足。修之人若是相互交合，灵力便自然会从修为高的一方，向修为低的一方。甚至无需交合，只要气息交缠，灵力都会自发地向低动。你如今的妖，承受不住本座修为，会直接爆而亡。

        妲己拢好衣服，重新在娘娘边坐定，想起她第一次亲吻娘娘之后，妖之中突飞猛涨的灵力，只好在心里极不情愿地承认了：娘娘说的是对的。

        她按照吐纳之法，慢慢调理着呼，藉此澄明心境，努力把方才那些旖旎念都赶出脑海。

        她早该预料到这些的，妲己想。

        从她第一次跪在娲皇前，却只能低看到娘娘的裙裾时，她便该明白，她与娘娘之间，是溪与沧海、萤火与皓月的差别，是蜉蝣在企图用朝生暮死的一生，去仰望鲲鹏之高远。

        那是横亘在神明与凡人之间的天堑，永远、永远也不可能因为几句话而改变。

        哪怕娘娘许诺与她相好，也是一样。

        只是她从前，被爱慕冲昏了脑，见了娘娘几面，每日里女娲娘娘女娲娘娘地喊着，就天真地以为，以为只要她多想一想娘娘，就能与娘娘多熟悉几分；以为只要她足够地喜欢，这一场荒唐的单恋，痴心妄想也罢，无疾而终也罢，总都不会留有遗憾。

        却从来没有想过，在娘娘的风华相貌之下，天圣人，一代妖皇，到底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