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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小说网 > 废墟之夜 > 第一章 危险人物

第一章 危险人物

        齐玉和老父住在一起,那是一栋红砖楼房的四层,她在小小的阳台上种满了矢车菊,靛蓝色的花朵有种梦幻色彩,衬得这老旧阴的所在并不那么荒芜。

        齐东野看见女儿额发上坠满汗珠,她很少走得这么快过:“怎么了?啥日子?”

        “唔,”齐东野轻叹一声,环顾四,矢车菊在夕阳下亮晶晶地发闪,“你想好了?”

        齐玉抬起,一怔,期期艾艾地,脸热起来但不红:“你……认错人了。”

        父亲是在四十岁时确诊慢铅中毒和神经衰弱,他曾是冶炼厂劳模工人,过度的奉献夺走了他的健康,光荣下岗以后,因职业病原因住进疗养院,而后工厂倒闭,积蓄散尽,便放弃治疗,归家等死。

        齐玉眸子一动,笨重的忽地生动起来,跛态竟然形成了某种舞姿:“没啥,就是高兴。”

        “挨排儿都浇了。”

        学生的喧闹如热锅炸裂,将齐玉心里的沸腾尖叫掩盖,她窃喜,更想痛哭。郭发,真的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

        “晚上吃什么?”

        2000.6.12.礼拜一.响晴

        母亲是在十年前去世的,那时双双下岗的父母穷途末路,母亲花光家里唯一一点钱,了老大一桌子好菜,那是记忆里难得的盛宴(如果没有里面耗子药味儿的苦涩,简直可以超过1994年工厂联欢会上的集年夜饭)。

        生命,她用钢笔打了个圈,于是掩卷,便完成今天的随笔。

        远逝之物卷土重生,困守岁月长河之滨的痴人复苏过来。你再度出现,我等了好久,终于没有落空。我要在三十岁之前认识你。刻不容缓。亲爱的郭发,我想靠近你,看看你的疤痕有没有什么变化。爱,像燃烧一样,把生命当爱的燃料。禁忌的烛火被风熄灭,只剩废墟,只剩黑夜。这个世界上,布满猜疑的冷眼,我愿意相信你,直到生命尽

        “两瓢。”

        “这小子命真。”齐东野捂着口,一阵狂咳,咳毕,以手捂,长舒一口气。

        “没事,”齐玉浑不在意,她从不相信那种事会发生在自己上,因为她上已经发生过最大的厄运,“你帮我浇花了吗?”

        齐东野一臂拄着小厨房的门框:“是他出来了。”像自语,又像发问。

        “几瓢水?”

        齐玉他的意思,倔强地说:“不是他,全世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疤脸。”

        齐东野端着搪瓷茶缸,茉莉花茶能够冲淡口腔里的金属味:“咳咳,今天早啊,我还寻思一会儿去接你呢,外这几天又闹刨儿队了,我心慌。”

        “你说,他不会又干起老本行了吧?刨锛儿队……有个人说是没被刨死,说那人脸上有疤,不是郭发是谁?”

,是自杀,没死,又救活了。”

        “我怎么看着你有点面熟?”白康宏忽然低眉打量他,打断她薄的思绪。

        柳山亭说:“她家里从省城搬来的,你咋能认识?”

        白康宏恍惚地眯起眼睛,犯嘀咕:“这样更像了。”

        不知情的父亲与我活了下来,而母亲却因为吃得太多而抢救无效,面色乌青死去。

        齐玉没说话,转缓缓下楼,五分钟的功夫,拎上来一块大豆腐、一捆小葱和两瓶白酒。

        这是齐玉日记的一段回忆,笔轻描淡写,近乎冷酷,仿佛并不发生在自己上。

        “嗯。”她点,没有半点犹豫。

        \\

        “不够。”齐玉迈进阳台,端起水瓢,边淋水边拭花叶。

        夜晚来临,酒后一点微醺,隔的父亲已经响起鼾声,齐玉早早铺好了床,却迟迟坐在书桌前。歪脖子台灯的光芒昏黄,照着她的日记本,或者说这其实是一写满碎语的诗集――

        那一天,齐玉扯了个谎,早早下班了,她拖着先天残疾的站在夕阳底下,不言,也无泪,她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声,如急促鼓点,这片灰色的天地,霎时间明快起来。她忽然觉得三十岁不算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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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现在在老杜那个修车厂当学徒呢。”

        锅里的豆腐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让这一向死寂的屋子热闹起来。齐玉洒下两勺盐,晶莹的颗粒可爱宜人,她把辫子一甩,得意地转过脸来:“我早就跟你说,我有预感,他那个人,不可能死。”

        “爸,我想跟他认识认识。”

        “爸,我回来了。”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这使她感到安心。

        “你徐叔没影了,”齐东野清了一口痰,“有人说他被刨了。”

        “那不能,人家老实人了,不能,没有证据的事儿,咱们不能说。”白康宏笃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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