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住唐映雪才发现他上全是血，那些血浸染透了他的衣服，又冻得干涸冰凉如铁贴在肤上，“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呢？”陆同斐眼眶一红，用力抱紧了他，他双手捧起他的脸颊，却看见唐映雪双眼无神空死寂，边满是血渍，那些血渍也沾染到下巴上，陆同斐一愣，他低去看，才看到唐映雪的左手腕像是被人撕咬开来，肉外翻，血如注，依稀可见血肉下的森森白骨。

        下一秒的唐映雪就在陆同斐怀里变成一抔碎雪，轻盈飘散在天地间，被风带走了，天地间又回归一望无际的白，好像他从未来过，从未留下过痕迹。

        这时却有一个少年走了过来，陆同斐认出来那少年正是他一开始在雪竹林见到的唐映雪。

        “师弟，师兄就不送你最后一程了。”

        “师父......”陆同斐怎么喊他，好像他都听不见一样，也好像看不见面前的陆同斐，陆同斐忍不住哽咽落泪，将他用力抱在怀里，好像哄孩子那般轻声：“疼吗？师父......不冷了，我抱着你呢......别怕......”

        陆同斐心中一惊，看向那个倒在雪地里的人，他血迹斑驳的脸颊是那么熟悉，他立刻跑出门去喊那人。

        “你也不过是被唐青衡一脚踹开不要的狗罢了。”

        “师父，你不是说过吗？有徒弟在就不冷了......”他鼻尖一酸，眼泪夺眶而出，被泪水晕开的视线渐渐看不清唐映雪的脸了，眼前一片模糊，他的眼泪落在唐映雪上，却丝毫不能让唐映雪感到半分温，好像怀里的人是个不会说话不会哭笑的死物。

        陆同斐听见少年唐映雪这么问。

        他去喊唐映雪，唐映雪却置若罔闻，好像怎么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陆同斐去碰他，却发现自己如烟雾消散开来，像是一虚影，游在人间。

        他还没睁开眼就听见有人在说：

        “师兄......”

        面前的唐映雪正跪在一座坟前静默不语，陆同斐好奇走上前去一看，那坟前却写着自己的名字。

        “不要走......”

        陆同斐把他从雪地里挖出来抱起，看到他虚弱的微微开合着，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陆同斐努力去辨认，才依稀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师父——！”

却是一人倒在雪地里，他的千机匣砸在雪中，蜷缩在雪地里，躯削瘦的好像一把枯竹，微微颤抖着，口鼻涌出的血在苍白的雪里蔓延出去，像是雪地里绽放的曼珠沙华。

        陆同斐徒劳寻找着，他脚踩过的雪地却化为层层冰面开裂，如同被打碎的镜面刹那迸裂炸碎开来，陆同斐只觉得脚下一空，陡然失去重心，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眼见着那些天光被黑暗吞噬，天地寂灭。

        少年唐映雪走到唐映雪的边，与他一同凝视着那墓碑上的名字。

        陆同斐看见一个熟悉的人，那是唐青衡，他覆着独当一面，吐出来的一字一句声声如锤回在陆同斐脑海里——

        “徒弟？”少年唐映雪歪了歪脑

        陆同斐在郁的黑暗中勉强借着微弱的光，才看见奄奄一息靠在地牢墙角的唐映雪。那人抱着自己膝盖躲在阴暗的角落，像是要把自己永恒的藏进黑暗里，凌乱的黑发遮掩住了他的面孔，像是连天光都不会眷顾。

        “师父！”他立刻爬过去抱住唐映雪，“师父......师父你——”

        “他是谁？”

        怀里的唐映雪却逐渐被墙角的阴影一点点吞噬蚕食，陆同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入黑暗中化为虚无，他手上扑了个空，什么也抓不住，一撞进那漆黑的深渊里去。

        “......”唐映雪看着那墓碑上的名字，他喑哑的声音：“是我的徒弟。”

        陆同斐只觉得一阵晕目眩，有些想吐的感觉，自己也有些犯迷糊，他抬定睛一看，却发现自己正站在枫华谷的枫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