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睫很,低垂时像一层阴影。陆孟生回了神,又无可奈何地叹气。随后,他牵着她进浴室,用温水为她抹脸,又放好了洗澡水。
晚上,她爱哭闹,闹着要与他同睡。他拗不过她,就抚她的背,哄她入睡。她喜欢挨着他,跟鸟儿互相爱抚似的把脖子贴靠在他脖间。
陆孟生一手揪起她,狠狠地往她的脸狠狠地刮了一巴掌。
陆孟生望见她红红的眼睛,无可奈何地叹气,弯腰低去牵她的手,把她带到客厅。
他以为袭念春已经睡了,径直进到卧室,按下灯的开关,灯却没有亮。
至于晚上,当然是去补习老师那里下苦功来补落下的功课。他已经答应陆小媛,绝不会再堕落,绝不会再变烂仔。
“不知。”袭念春脸上神情迷离。
袭念春顿时慌乱起来,急忙把虚得弱的靠着他,低声哀求:“不要走,陆孟生。”
暑假将尽,灼热的日光越来越早地被夜幕吞食。陆孟生要收拾行装,陆小媛帮他联系去到一所内地的高级中学。他不再与袭念春玩闹厮混,白天和相熟的几个中学同学聚会。
陆孟生最终走向了他的书架,看到了小猫似的袭念春蜷缩在角落里呕吐。
陆孟生敲响浴室门时距离她走进浴缸已经过了半小时。她没有应答,已经沉沉睡去。他没法,只好把她捞起。
她似乎有感,低看自己未发育的,沉默不语。
“你自己随便洗一下。”他快速退了出去。
陆孟生突然想逃离,再也没有心思去发怒火。袭念春却还在挣扎,微弱地抓他的手。他不顾指甲刮蹭的痛意,甩开她的手就想往门外走。
他烧了一壶开水,倒进杯里,到她手里。她双手捧着温的水杯,像只畏寒的小鸡蜷缩着低看着自己白净的足,一言不发。
高高束起,绑上一只鹅黄色的大蝴蝶。
“打我就有力气啦?”他觉得好笑,却只能当起临时保姆,帮她脱去腥馊的衣服。
“还在怄气?”陆孟生问她。
粘稠的呕吐物沾在他珍藏的一套漫画书上,空气中弥漫的恶心的酸馊气味仿佛在隐隐挑衅。
“……念春?袭念春?”他站在房间的中央,一边轻声叫唤着她,一边寻声辨析她的位置。
他不敢碰到她纯净的孩童肉,小心翼翼地着她衣服一角,又迅速地脱去。但在黑暗里,他依然可以看见她淡粉色的,如同常年贴在玻璃窗上褪了色的喜纸。
靠在浴缸的边,她盯着手边蜜桃香味的沐浴瓶出神了一会儿,突然神经质地拢住前的一丁点肉,不轻不重地了一下,留下淡粉的痕迹。
她偶尔会在半夜噩梦,全颤抖着泪,沾他一脸或一口。但他又不能发火骂人,那样只会引来陆小媛滔滔不绝的说教。
这天夜里,陆小媛在加班。陆孟生深夜回到家,客厅静悄悄的,只听到窗外传来的细碎虫鸣以及树叶落地的清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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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念春在昏沉夜色中定定地看了陆孟生一会儿,忽然伸手往他上捶打,不是带着小女孩的嗔怪意味,而是着重的失望与怨恨。
袭念春夜里经常汗,哪怕开了空调,醒来也有一淡淡的酸馊之气,就像她的呕吐物。
陆孟生两只手臂都是红艳艳的抓痕,她的牙血混着口水混乱地糊在边和脸上,甚至溅落在细白的脖颈。
然而,袭念春不亲近她,却对陆孟生表现出一种诡异的亲昵。她见着他回家,总拖着他的手,小脸紧紧贴着他的手背,轻轻张开一张如蝶的小嘴,低低地叫他的名字,“陆孟生、陆孟生。”
“脱了衣服,我去给你拿干净的来。”
袭念春一直哭喊着挣扎,以致彼此都疲力竭。
“没有。”袭念春睁着无辜的杏眼,委屈地小声说:“手没有力气了。”
袭念春又抬起一张茫然又无辜的面孔,炙热的泡沫在他内迅速沸腾,又愤怒、猝然地破裂开来。
“鞋子呢?”
在狭小昏暗的浴室里,没有人说话。他轻轻地为她洗干,突然感到了一种恐怖的亲昵。
袭念春听话地走进盛满热水的浴缸,静静地折弯双。
她没吭声,静静地站着,像个没魂的木偶人。等他拿来衣服,她还站在原地。
月色依然宁静苍白,也依然温柔地照拂这个房间里混乱且荒谬的场景。
淡黄的月色从窗外照进房间来。陆孟生在昏暗中摸索到抽屉里的一个手电筒,同时听到了咿咿呀呀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强烈的酸馊味,阵阵向他袭来。
于是,他一把拉她出来,高声喝斥她:“袭念春,你要不是我妹妹,我就打死你。”
无论怎样,她不肯叫他哥哥。但她又喜欢与他玩骑,跨坐在他背上,双手缠紧他的脖颈。或者缠着他带她去公园里玩,一天的泡泡,把整瓶皂水都光,看着五彩斑斓的泡沫颤巍巍地飘向远的云彩。
这种气味成了陆孟生那年夏天的一分,犹如一种难以抗拒的刺激深嵌于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