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冷眼看了这些年,建昌侯此人,心冷口冷心狠意狠,袁家阖府,唯有袁善荣是他的心肉,此外,中与他一母同胞的皇后娘娘,他堂兄、蕴哥儿他父亲兴许也稍占两分,其余的,连同他亲爹、亲祖母,通通不在眼内。
何氏把人打发出去,花罗撒抱着她的手臂不放,何氏轻拧她的鼻子随她去。两奔走,何氏也乏了,到阁凉榻歪下,留了一个丫鬟旁边捶。花罗拿扇子替她缓缓扇着,一面笑,“老天爷开眼,终于叫侯爷看见这些人不成话样子,现清白治了,不然日日这么着滥支乱领,作耗捞钱,侯府现有座金山也不够他们挥霍。”花罗没大见识,也知背靠大树好乘凉。建昌侯府倒了,哪来他们下面人富贵安乐日子?
何氏掀眼瞥向她,“痴丫。”笑笑,又阖目养神。
所谓兴利除弊,整治齐家,何氏听一耳朵便罢了。倘或她不知轻重好歹,认真插手侯府内里细务,或恐以为有窥探、僭越之嫌,第一个容不下的,就是建昌侯。
袁宗廷是谁?堂堂锦衣卫掌印官。锦衣卫奉敕缉访京城内外究,监察天下文武臣民。这府里上上下下内内外外,只区分他的、不的事儿,没有他不知的。袁宗廷放任,甚至是纵容这些人,只要他们伺候好善荣,能讨她欢喜;下面泼无礼,躲懒推委,需用过费,在他看,不过小打小闹罢了。青葙等人被裁革撵出,并非行事不当之故,而是他们出脚,让袁侯爷的心肝宝贝儿丢了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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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过每月花费几两银子养着罢了。
是月底・,袁宗廷发话,大哥儿和九姐儿的月钱添一倍。瑛姐儿也就罢了,袁府姑娘们不论嫡庶,月例银子都是二两,二倍也有限。袁蕴乃冢孙,份尊贵,每月十五两银子,添一倍就是三十两。金陵老家老太太,大太太,一月二十两月例,二位原是老封君,袁蕴倒是越过去了,可见侯爷的态度,显然对何氏家是满意的。如此不合礼规,亦无人敢置喙。在侯府,在袁家,袁宗廷就是最大的规矩。
月钱事小,何氏有其他梯己,与庶出的不同,她亲生的孩子不等这几两银子使。可喜袁宗廷着人送来一份加盖红色官印的地契,数百亩园子地,说是二叔给瑛姐儿日后的添妆。大宦高门之家的小姐能有几百亩良田陪嫁已是豪慷面之极,而且又是京师近郊,如今有银子还没买去,多少难得。日后除了收取租子,常年不断的进项营生,再盖了别院,避暑、游玩、呼朋宴客,都是极便宜妥帖的。
经此一事,那府里婆娘媳妇们都收敛了,却见何氏仍旧不温不火理事,背地里有赞她表里如一,果然宽柔慈厚的,也有谣诼其没才干,没口齿,愚懦顺从扶不起,不过得了个贤良的虚名儿。
建昌侯府统共十几庄子,其中更有圣上赐下京城附近两座皇庄,单这两,占地三千余顷,侯府每年靠收租已富的油,再有圣上时常恩典赏赐,足以供应全族享受。大族人家支应外面,凡交通外官,重利盘剥,贪赃纳贿;内里吃喝嫖赌,肆荒淫,藏贼引引盗,这里一概没有。但有些苗,不等发出,早被府里巡守校尉太爷拿住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