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再说，泪吧。”谢韫要他打住。

        王献之回答说，想不起有什么别的，除了和郗家离婚。

        他们王家不这个，谢家才抠这种字眼。

        王凝之没想起来，他有些恐慌，大雅是诗经最重要的分。官至江州刺史，应该没别人再考他，可想不起来也太丢脸了。

        谢韫就瞧着他，等他自己作结论，但他看起来还是没想到。

        “未几，献之遇疾，家人为上章，家法应首过，问其有何得失。对曰：「不觉馀事，惟忆与郗家离婚。」”

        那夜，谢韫了一个梦，梦里她了仙神，世上女子多向她祈愿。她神力在，回忆生前诸多事情，想起曾经的弟妹郗茂，想起王献之，心中难安。

        “圭既卒，宁莫我听？”她念出下句。

        谢韫醒来，总觉得梦中有预言未来之事，却想不起。

        只是谢韫本人，向来是怜惜郗茂这个弟妹的。同为名门淑女，又成姻亲，她过去也关心着她，在她还在的时候，也一直关心着她。

        “《大雅·云汉》——靡神不举，靡爱斯牲。神爱二字，我想不到别的出。”她缓缓地说。

        “这对了，但又不对。”      谢韫从不对她丈夫的判断抱什么期望。

        《大雅》又怎么了。王凝之依然想不起来，他对自己学识有限早没多少丢脸的感觉了。他娶的谢韫，别人还能说他不成，她还能在外面说他不成。

        王家男人，到底失德。

        ＊王神爱为王献之独女，善书法。两岁时父亲去世。十三岁嫁于堂兄晋安帝为太子妃，次年册立为皇后。安帝幼而不慧，口不能言，寒暑饥饱亦不能辨——简而言之纯大傻子。

        她心里这样想。

        “你觉得这个典故，寓意如何。”她问。

        谢韫说你想想诗经的大雅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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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字不该这样起。

        “他说自己，一负父命，二违母意，三——”

        王家众人，均随先父王羲之，信仰五斗米教。

        王凝之那边，他已经忘了侄女名字这回事，只持续絮叨着王献之和他说了什么，说到最后突然放声大哭。

        书得了《大雅》，自然书得了《大雅》，你弟弟肯定懂。

        王凝之说这两字还能在诗经里连一起啊，在哪啊。

        五斗米教教徒死前，要召来士忏悔，自己一生有何过失。

        这种事思考也无益，她便不费心神。

        王家的姻亲中，郗家曾和谢家势力相仿，后来却衰弱了，两家一向不太对付。

        不，不如何。王凝之不是很确定。

        只过了两三周，再次听说消息时，献之已丧。她的问题，也无人可答了。

        她结论。

        “——你也别说子敬不好了，他已经那样了，不晓得还能撑多久，他如今是真的痛悔，就盼死去，和茂相见了——”

        还有——

        谢韫反应很平淡，她说你不会，其他人会，你父亲的老师是卫夫人，王献之五岁时，卫夫人送他一帖，名为《大雅》。

        他心一横，拖整个家族下水。

        魏晋坏文明，愿她安息。

        ＊如果对这对涉及到的历史事实感兴趣，可以看作者明天更新的相关考据和八卦，百家号错漏蛮多的。

        哦，这我知。王凝之说，这是说，已经祭祀了所有的神灵，已经供奉了所有的牲畜。

        事到如今装什么深情。

        就这么决定了。

        谢韫说出典就一。

        这么多年，他总这样告诉自己，没什么丢脸的。

        “这是说，神爱这个孩子得之不易，确实不易，这么多年了，子敬就这一个孩子…”王凝之越想越悲，若是子敬有儿子，若是子敬和茂有儿子，茂也不至于被人以无子为由，强行休弃。

        王献之这种迟来的忏悔，想说给谁听呢。谢韫以为无甚意趣。

        谢韫说她以为这二字出自诗经。

        是又怎样，求娶是先父为王献之多次修书求娶，离弃妻子时，婆母同是郗氏女，茂的姑母，同样不愿见两人如此。

        但王献之确实该罚，她查过，这人竟真是天生贵命，无法更改，她只能以历练之名让他多尝尝人间疾苦。

        这个，他还是知。王凝之对自己很满意，这是说，玉璧都已经砸碎，为什么神明还是不听我的。

        ＊本章少许内容（如王神爱姓名相关）或为作者强行附会，不可尽信。

常用于起名，但也都是好字啊。

        有小仙子献策说，王献之欠表姐情债，该用三生去还，她说还了又有什么好，茂真想要吗，她不和他在一起说不定更好。

        ＊第一世就是第一章，后续转世（即民国篇）将淡化魏晋相关内容，可作为独立故事阅读。

        谢韫知，有些话不能说出来，她也不挑明。

        王凝之说这两字在诗经里应该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