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都危险。土地,水,阳光,这里有最丰富的物产,就有最激烈的竞争,孕育的成千上万种生物,虎视眈眈又谨小慎微地保持自己的生态位。而这些参天大树,动辄长到五六十米,树冠挤挤密密挨着,又很有分寸地留下一点边隙不至于长到别人交错纵横的枝桠里,若从上空俯视,就能看到西兰花一般的簇簇绿丛。树既然是这里一眼望去的形象,那它就是万千生物的家园。从下到上,树到树冠,层层住着凭实力争取到地盘的居民。百分之八十的动物居住在层,用着几乎百分百的资源。
绿荫倾倒,摧枯拉朽。
丛林总是这样五彩缤纷。又又的阴抵在口,慢慢挤开她微张的阴,撑进她粉红的肉时,她想。
底层最苦。
雨是这里的命脉。树需要雨,动物需要水。
*
纱例常在外巡视。
下雨了。纱抬望着上面,打断回忆。
那天晴的眼睛盈满泪水,不敢挽留,只肯重复一句话:“我可以少吃一点,我可以少吃一点……”他哭得比穿过雨林的河清澈多了。
饱满充实,刚刚被着酥酥麻麻像有什么东西要出去似的,一瞬间泛的焦灼就汇聚成水淋了出去,他的搅弄出细小的水声。纱夹紧他的,满足的肉感着内的,舒服得饱胀。她突然想到,丛林里有种绿隐蜂鸟,喙细细长长,只有它可以伸嘴进入蕉月牙形的花里食花蜜。蜂鸟的羽光泽闪耀,蓝绿变幻,花朵颜色艳丽,都是大红大橙。
这里危险。
大树出最后的嘶吼,溅起的泥土和草苔是最后一口浊气。不见天日的底层金光乍现,阳光直洒进来。树的坠落宛如海洋里鲸的死亡。一鲸落,万物生。树出一个大,生命的资源此时向下层慈悲降落,而倒下的树骨将成为泥土的营养。纱不可思议地眯着眼望天。
所有生物都很紧张。
人类在最底层。
等纱确定要留下他后,他在漆黑的深夜里抱着她哭得更狠:“我真愚蠢,这样连累你。除了我这个废物,我们还有什么呢?我们还有什么呢?”
细细碎碎的日光筛漏下来,路是封不死的,它们垄断不完阳光。纱的选址很好,只要是晴天,他们的床一定会有一丝阳光,有了这一丝,他们的希望就不至于断绝。
但千疮百孔伫立了几百年的古树可能并不需要这么多水,它陈旧的树和枝干饱了,泡了,比往常更沉甸甸。树下薄薄的土壤被雨水冲走失,盘虬的树暴出来。
然而猎食者都在底层。它们比寻常都要大,纱总要疑惑,到底是人类变小,还是肉食动物变大了。即使还有那么多比人类小的物种,也都闪着或艳红或亮蓝的肤,警告,剧毒。
纱拍着他的背,轻轻说:“我们还有土地。土地是站在生命这边的。土能生万物,地可发千祥。”亿万年前,从我们站上土地开始,它就接纳了我们。如今我们进入绝境,土地依然不会抛弃我们。“从此,我们就是两个人了。”
他们四散逃开。
藤蔓被拉扯到极限。轻微的呲裂声,哗啦啦的树枝树叶扫着风打下来。
树冠蓬茂盛,拦截掉几乎所有的阳光,土里的种子发不了芽,低矮的植物不能生长。没有食物,直到树上掉落,或者别的动物吃剩扔下。
有人从黑暗中踏来,在仍然苍绿的树上系一盏红色的长明灯。美丽耀眼的一束金光中,有微弱的红光呼应,周围是绿得发暗,暗得发黑的葱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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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在绷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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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纱在这里跑习惯了,脚上跑出茧子,眼睛利如鹰眼。人类为了站在食物链最端进化出的大脑和协作,她运用充分,她会陷阱,会把磨尖的箭涂上箭毒蛙的毒,正好,这是它们名字的由来。猎食者会威胁猎食者,人类既属于后者,也属于前者。她曾经准备把晴交给一位一同狩猎的伙伴,对方愿意出一些食物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