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绮眼见着偷窥的坏人被发觉了不逃,却自墙了下来,她着急的跑向院门,想喊来府中私兵,来人却上前拉过她的手阻止住她。
江清平事发前被父亲遣去了燕州事,行刑时他还在被押解的路上,他刚进了乾都,皇帝的赦令便下来了,他成了江家唯一的幸存者。
那时,他与王家嫡女方定了亲事,他骑上王家后院的墙偷偷觑她,时值暮春,王绮正由侍女服侍着躺在安置在梨树下的小踏上午睡,王氏嫡女尊贵的份怕只有在皇室公主前才稍显逊色,平日服侍的丫便有百数余,但此时她在午睡,就只留了一个小丫打扇。
江家的覆灭快的令世人唏嘘不已,就当人们以为事件尘埃落定之时,一直缄默观望的尚书王闫出来要与江家退亲,要知江家虽覆灭但罪名却未坐实,且皇帝下了免罪的诏书又恩准幸存下来得江清平袭公爵,江清平尚有士族份,王家此时退亲无异于是雪上加霜的欺辱。
王绮愈加紧张后却突然平静了下来,她甫听族中长辈说了自己与陇西江家嫡孙江清平定亲一事,也知今日确有江家族长及嫡孙上门,而自己内院门禁森严,只能是递了拜帖的江家人,再将方才那男子的话思量一番,便也知晓了来人的份,不免心中一阵恼怒,她气他唐突却也不想在此时与他不痛快,只努力压制着心中惊悸与恼意。
她极怕热,只在抹长裙之外着了件轻纱,隐约出前动人的弧线,玲珑段也尽显无疑,白皙的小脸还带着丝稚气,但却足以令少不更事的江清平呼一滞,心砰砰砰的个不停。
王绮却是想着对方是未来的夫婿,初次见面她应讨他的喜欢,更不能大加指责他的轻薄,让他记了仇去,她向来是进退得宜的。王绮稍稍离了他的怀抱,“院门好端端的在那里,以后你来,叫丫通传一声,我亲自去迎你。”一阵温的风过,他看着她梨花般的面庞,心像脱了控制般的个不停。
他自觉他摆明了份是江家嫡孙又是她的未婚夫婿,她就不会再为难他,甚至还期待她出几丝初见未婚夫婿的羞,但王绮深深陷于被陌生男人挟持的恐惧之中,是什么也没有听进去,明眸中已然盈了泪,他看得心疼,不自觉将她拉进了怀里小声宽着:“你别怕,我是你夫婿,不是轻薄你的登徒子。”显然因着对方与自己有婚约,将自己方才登徒子的行径进行了美化。
黑暗中,江清平突兀的睁着眼睛,右手痛苦的抚上额,后来的事他也一并回想了起来。
当时的江氏尚是乾都炙手可热的老牌士族,与新晋的士族们成鼎立之态,然毕竟都逃不过盛极必衰的至理,在门阀党争中被孤立起来,纵是江氏族人在朝中颇有权势,却也因小人谗言背上了子虚乌有的通敌罪名,沾上这等罪状,就连有着姻亲关系的士族也不肯出手相助了。
“小娘子你别怕,我是江家江清平,我们定了亲的。”
当年也没有逃过诛杀连坐,他只觉在这世上他是空落落的一个人,离京太久,起兵以来又杀伐不断,江氏嫡长孙纸醉金迷的过去被他刻意尘封着,但他想起王绮时,往日的画面却一幕幕的充斥在脑海里。
侍女瞧见了江清平,“呀”的惊叫着扔了手里的织锦团扇,踏上的王绮睫扑闪了几下,缓缓睁开眼时,正与他的目光交在一起,她吓得猛地坐起来,江清平忙转过去想逃跑,但却想着他堂堂陇西江氏的嫡长孙何曾遇事狼狈逃过?
江清平正暗暗的气自己太过心急,就听王绮仰起泪眼盈盈的看着他,声:“平郎,你下次可莫要再上墙吓我了。”那时的江清平尚未有如今刚强深沉的个,且年纪又轻,只觉心都要随着这小娘子滴滴的一句“平郎”化成水了。他只听说王家阿绮是士族女儿们中端庄淑贤的典范,世人之前的一姿一容、一神一态都是可圈可点,他觉得的这样的女子必是有些傲气的,却不曾想她于外人端庄于未婚夫婿却能这般态,不禁感叹实在是个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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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整个案子明显是士族斗争下的一场阴谋,皇帝也不愿承认是因为他的察不明、听信佞造成了江家的悲剧,即使他也为自己成为士族们利用的对象而感到愤怒,但士族的强大令他无法罚那些始作俑者,最终他闭口不提苏信呈上的证据,只将免罪的结果归因于太、祖皇帝的皇恩浩。
仅仅是一夜之间,原本门庭若市的江氏家族全族入狱,第二日早朝,皇帝便下了斩杀江氏一族的诏书,势快的令江家无可周旋,这等罪名,朝中无人敢去怜悯江氏,唯在行刑的前一天,抚远将军苏信带着洗刷江氏罪名的证据跪在门外求见皇帝,却遭遇了众士族势力的层层阻拦,直到午时三刻开始行刑,苏信才被皇帝宣召,他手持证据与太、祖皇帝赐给江氏一族的丹书铁券,丹书铁券面前,皇帝迫不得已下了免罪的诏书,然等这诏书到达刑场时,行刑已毕,江氏阖族都已经成了士族斗争下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