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ore.”
“Expecto patronum!”
“Expecto――patronum!”
“For me, Amore.”(为了我,爱茉尔。)
“Could you…Could you try summoning your patronus?” (你能……你能尝试召唤你的守护神吗?)
“Sir?”
如果在许多年后,有人问汤姆为什么要在此时问出这句话,他或许仍旧无法作答。但他猜他是想为自己留一线希望。当年,在凡湖边时,他一次又一次地召唤自己的守护神,却一次又一次地被那缕银光遗弃在黑暗里。他发现,自己的一生里,竟然没有一段足够喜悦、温、充满力量的回忆,能够提供足以支撑他的力量。
顿了一秒,轻声加了一句。
这次,一缕炙烈的银光从她的魔杖尖端涌而出,被雪光一映,瞬间晃得汤姆睁不开眼。比烈日、皓月、万千星辰更加璀璨的明亮光芒里,一匹似非,似鹿非鹿的动物向他走来。
纯洁、新生、希望的象征。
―――他托着妻子的后颈,手指爱怜地摩挲她的发,慢慢用杯子给她喂水,然后俯在妻子上一吻。
他叫住了她。
“Could you try to summon your patronus, Amore?”(你能尝试召唤你的守护神吗,爱茉尔?)
她用力合了合眼,过了片刻才再睁开。
“Sorry, sir?”
或许,像他一样,她最欢乐的回忆,也就仅此而已。
汤姆握紧了拳。他想提醒爱茉尔用她最喜悦的回忆,但话到嘴边,最终又没有出口。
那一瞬,汤姆看到了爱茉尔为什么能召唤出守护神。
少女愣了片刻,然后把书放在了雪地里,抽出魔杖,先练习了一遍动作,又合眼想了片刻。
银白色的光从杖尖涌而出,形成一个巨大的屏障,但少女维持得很费力,银光几次险些熄灭,却始终没有形成一个成型的守护神。
“Thank you, sir. I’d better be on my way. I should go…go back to studying…”(谢谢您,先生,我最好开始往回走了。我应该继……继续复习……)
如果爱茉尔也召唤不出守护神,汤姆窃喜地想,那代表着他并不孤独。但如果她能召唤出守护神,那起码代表着,汤姆并不该对自己完全失去希望。
―――“I’m so sorry, my love. I know it’s difficult, terribly difficult. We…We&039;ll be able to afford it when my pay
少女向他走回来,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次。
汤姆转看爱茉尔。少女在息中微笑着,杖尖指引那匹银白的――银白得把雪衬成了灰色的――独角兽,让它朝他走去。
穿旧袍子的小影往城堡走去,只留下一串开始被落雪模糊的小脚印。
银光寸寸消失在了雪中,两相衬托,显得雪地一片灰暗,正慢慢吞噬着银白。少女的额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仍旧努力维系着那最后一点魔法。
―――三岁的爱茉尔紧紧搂着父亲的脖子,一旁的床上躺着神萎靡、消瘦苍白的瑟尔女士。Amor Bianchi――那个普普通通的麻瓜男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建筑工人,穷困潦倒的意大利移民――一手抱着女儿,一手轻柔地从妻子颊旁拂开她稀疏的发。
再睁开,手腕利落地翻转。
汤姆沉默了片刻。
汤姆不自觉地抬起手,轻轻抚摸独角兽的鬃,每一缕都似乎是最明亮的星光或阳光凝结成的,在他指尖碰到的一瞬化成了透明。但独角兽却仍像有感知一样,温驯地抬起,银灰色的大眼撞进了他的眼里。
最后,他是依靠了一个黑魔法咒语――Devorare Desperatio――让内心最深沉的绝望和最黑暗的记忆化成一个护盾,供摄魂怪吞噬,避免它们吞食他本人的灵魂。在回忆这件事的时候,汤姆至今都不会加上一句,‘瞧,黑魔法也有其用武之地’,因为那是个自损三千的法子――他从未像在用过那咒语后那样疲惫不堪,绝望消沉,陷入甚至比摄魂怪带来的绝望更加无底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