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他重新鼓起勇气，仔细拆开了包裹。

        他虽然一贯冷漠，却并不蠢笨，尤其是从小到大这样的场面经历了太多次，他一下子就能明悟。

        顾定泽在灯光下站了一会儿，适应了一会儿光线，才迈开步子，上了二楼他自己的卧房。

        “顾大哥，”程意心的声音又细又，带着年轻女孩子的，“顾大哥，我画了一幅画，想要送给你。”

        他跟程意心不熟悉，不知程意心为何会突然来找他，但要是问了，也不知要问什么，索不开口。

        顾定泽听到这里，看着送到手边的画框，忽然就明白过来。

        储存室很小，不过只有两三平方，里面放了他读书时候的旧物，全整齐放在箱子里，码放在柜子上。

        当时顾渊告诉他，人这一辈子的回忆会有很多，有的东西可能最初的时候不在意，等以后回想起来再去寻找又寻遍不着，才是真的遗憾。

        顾定泽一个个打开箱子，往里面看过去，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干脆合上。

        那是一幅被致包裹起来的相框。

        程意心手里拿着一个画框，对于她来说显得有些巨大，顾定泽沉默片刻，还是说：“我帮你拿吧？”

        她面容腼腆，脸驼红，比现在略显稚和圆的脸俏可人，仿佛熟透的苹果。

        但周围人群来来往往，都在看他们，顾定泽不喜欢那些视线，就说：“程小姐，换个地方说话吧。”

        这间卧房是家中的主卧，里面有一个很大的衣帽间，衣帽间里面还有一个小巧的储存室，平时顾定泽几乎不会进入储存室。

        就连那一日程意心上熟悉的茉莉香，似乎又重新回到了鼻尖，经久不散。

        这间储藏室，有他从小到大的回忆。

        但记忆里的程意心还是摇了摇。

        相框不算太大，是寻常挂画大小，只是包裹太过仔细，让人看不到里面的内容。

        所以从小到大他读书时用过的东西，都被妥善保存了下来。

        程意心一直低着，没有说话，而顾定泽也不知要说什么。

        他一个个翻找，一直找了半个小时，才终于在角落的最大的一个箱子里，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泽麻木地打开了水晶灯，让明亮的光线倾泻而下。

        之后两个人沉默来到学校里的小公园，挑了安静的梧桐树下，然后就相顾无言。

        储藏室明亮的灯光下，一幅鲜活的肖像画跃然纸上。

        少女稚的嗓音染着甜，让人甜进心里去。

        拜顾定泽优秀的记忆力所赐，现在的他可以很清晰回忆起那一日的情景。

        两个人沉默许久，久到顾定泽几乎失去耐心，程意心才小声开口。

        程意心被他这么看着，脸更红了。

        顾定泽自然认识程意心，他只是不知为什么一个高三生会出现在自己的大学校园里。

        十八岁的程意心发很长，梳了两条长辫子，一直垂落到纤细的腰上。

        顾定泽记很好，一下就想起了这件事。

        那时候顾定泽意气风发，年轻气盛，有着青年独特的朝气和魅丽。

        可那个时候的顾定泽刚刚开始接鼎羿集团的工作，又要兼顾学业，每天忙得不停。

        顾定泽没有接，只是看向程意心，似乎想等她把话说完。

        那时候的程意心不过是个刚刚高考完，羞涩胆怯的十八岁少女。

        他小心翼翼拆开了包裹，最后揭开了相框上的一层纸。

        顾定泽轻轻抚摸了画作上自己的眉眼，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蝉鸣蛙叫的热闹午后。

        阳光透过梧桐树的叶子，稀稀落落洒了下来，顾定泽那一日刚刚下课，就被程意心叫住了。

        她眼睫颤动，翩跹如同蝴蝶。

        那是二十岁的顾定泽。

        顾定泽轻轻摸了一下相框，却又仿佛被到一般，飞快收回了手。

        但今天，顾定泽却一步步绕过衣帽间，打开了储存室的门。

        “顾大哥，我……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