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到这些锐武的时候,又不禁感到阵阵悲哀与胆寒,叶轻眉的这些神兵,救了那样多的人,成就了那样辉煌的伟业,可终究她也死在了自己造出兵刃之下,她还是没能救得了自己。
“此物虽不实用,却实在美丽,教他们多些,我打赌,会有不少人喜欢呢!”
我:“那当个禁步嘛,我轻点儿走?”
我觑着镜里光彩夺目的琉璃步摇,不由莞尔:
我一回,琉璃坠儿险些砸进他的眼珠里,他却不恼,只是很亲昵的了我的耳垂,眼波里倏然漾出几抹欣欣然的神采,低低:
步摇簪在我的髻首,晨曦笼罩之下,通莹透,光溢彩。
我说:
“你自己去同他们说一说嘛,他们都是你姐姐留下的人,见到你,想亦不甚欢喜。”
“百姓要穿衣吃饭,天子要开疆拓土,天下未定,浮华之风不可长。”
这些叶轻眉留下的伙计们后来成为了我最忠实的臂膀,他们私下称叶轻眉为“小姐”,称我为“小小姐”,他们总令我感到无比亲切,想起我与叶轻眉曾经亲密无间的联系,想起我是姐姐遗留在世间的纽带……
叶轻眉死了,三大坊像失去母亲的婴孩孤弱无依地被弃落在闽北,主事和工匠们匍匐在地,一个个哭得如丧考妣,同我说起叶轻眉生前的种种好来。
说着,我下那支华美的琉璃步摇,掼地折碎:
叶轻眉留下的三大坊,其中甲坊负责玻璃制品、瓷、香水、酿酒,我这支明丽光艳琉璃步摇,便是甲坊几位高级工匠的手笔,乙坊负责研究稻种、棉花、纺织,还有炼钢,与日用民生息息相关;丙坊是最为神秘的,也是我哥哥最为看重的,负责制造船舶、军械、火药,当年正是这些神兵利为我父亲掌权扫除了障碍,成就了战力非凡的黑骑,支持我父兄一次又一次的北伐,撑起一个强盛的庆国。
我轻轻捋着步摇坠下的花饰,得意:
我又想起了那个揺船的阿嬷——我知,百姓受苦,是姐姐最不愿见到的现象。
“都说谁养惯了的孩子,便会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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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疑惑不解:“我就个首饰,与他们封建国有什么相干,难姐姐也相信红颜误国那一套说辞?”
哥哥倚着屏山细细欣赏着我们“杰作”,颔首笑:
“那是,你姐姐取材制物,都是要责其用的。”
记得小时候我最喜欢彩色的东西,那时叶轻眉带我去赶海,总能拾着许多色彩斑斓的海螺和海贝,吃完里边的肉之后,我便将这些漂亮的外壳收集起来,央着姆妈给我首饰,姆妈将它们穿成项链和风铃,临回京都前,还送给过我一支螺钿花钗,那是一片一片海贝拼成的,在晴晖的照耀下五光十色,熠熠生辉。
他站起,缓缓踱步至我后,窥我镜中形容,微微出神:
有一回摆弄着叶轻眉案彩色的玻璃酒杯,便问她:
“按你想的去办罢。”
“若是姐姐见着,定会笑我们——华而不实。”
“你们不要当我是长公主,就当我是她的妹妹一样,有什么委屈、有什么诉求,便只与我说。”
“三大坊立足之本,在于姐姐留下的方技,方技之关键,又在于这些可以掌握实的工人,他们替皇家事,没有职衔,算是委屈了,再无通路的银钱,岂不掣肘,寸步难行?得长久,必先稳住人心。”
都说江南富庶,可那只不过是天子和显贵们的江南。
回到客栈之后,我对哥哥说,要给三大坊的工人们涨薪。
“你画的图,我教工匠给出来了,喜欢么?”
她说走快了磕磕撞撞,会碎。
我哥哥支颐斜坐在窗边的小榻上下棋,铿然的破碎之音后,他只是抬目闲闲地睇向我,夕落的光芒明明灭灭地映在他洒金的袍服上,他神色安详地听毕了我的陈词,略点一点:
“这样好的水,怎么不个步摇什么的?肯定比螺钿的还漂亮!”
我亦悲从中来,蹲下来一一扶起他们,我发觉即便是这些掌握着独秘方技的主事们仍穿着糙的麻衣和草鞋,更遑论底下事的工人。
她笑着刮了刮我的鼻,骂:“封建糟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