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但是现在，以FBI对他的不信任，这恐怕已经很难实现。

        但在这一刻，赤井秀一却感到一阵茫然，一阵从未有过的、哪怕是他第一次杀人时都没有的茫然。

        他已经找到了比尼古丁更能够让他上瘾的事物。

        考虑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很可能暴在组织同僚们面前，赤井秀一尽量模糊了口型开口，“苏格兰，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我其实……”

        不仅如此，赤井秀一知，他在组织内的功勋也会因此再被记上一笔。从他开始追逐苏格兰到现在不过才过去了几个小时罢了，但他的收获却已经足以比肩一个干级别的高难度任务。

        直到某一刻，赤井秀一感觉到自己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苏格兰！苏格兰！”

        赤井秀一并不是一个会喜欢伤怀春秋的人，但在这一刻，看着手心那一滴脏污不堪再不复纯洁的落雪水，赤井秀一却忽然就觉得有些讽刺。

        大脑在进行着这样的思考，但赤井秀一却发现，他的心情似乎比他想象中要平静很多，甚至应该说他压就没有什么情绪上的起伏，有的只是一片宁静。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这些情感也就变得毫无必要。赤井秀一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理智到如此冷漠的地步。

        这算是什么？波本他移情别恋了？还是说……波本他，其实和苏格兰早就相识，是和苏格兰一样被日本公安派出的卧底？

        雪越下越大了，赤井秀一靠着车，在这寒冷的雪夜里慢慢地抽完了那一烟。

        这滴灰黑色脏污的水，其中是否就有刚刚顺着焚化炉的烟囱而飘到天空上去的，苏格兰的骨灰？

        作机的有专门的成员负责，但赤井秀一并没有直接离开。他始终注视着那焚尸炉的入口，直到上千度的高温将一切彻底吞没。

        一刹那间，他从那个金发黑男人的上清晰地感觉到了针对于他散发出来的无边愤怒和磅礴杀意。

        赤井秀一半仰着脸回，远远地看向波本的方向。

        所以只能寄希望于苏格兰所隶属的日本公安。

        站在焚化炉前，赤井秀一望着躺在里面的苏格兰，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仿佛在那个男人的角看到了一抹笑意。

        诚然，如果今晚的事重来一遍，那么他也许的确可以得更好，甚至也许真的可以成功救下苏格兰。

        赤井秀一沉默了下来。他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那边相拥的一人一尸，看着波本那竭力伪装可却又实在难掩悲痛与绝望的神色。

        为什么呢？他是组织的黑麦威士忌，击杀叛徒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这是无比正确的行为，可为什么波本却竟然会对他产生愤怒和杀意？

        “安息吧，苏格兰。”

        赤井秀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彭”的一声，通往天台的门被推开，金发黑的波本出现在了门口。看清天台上的景象，他似一时间呆立在了那里，久久未曾迈出下一步。

        赤井秀一看到那个金发黑的波本飞奔着从他侧掠过，抱着苏格兰的呼喊苏格兰的名字，俯下去倾听苏格兰的心。

        一时间，天台上陷入了一片死寂。

        赤井秀一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砰”的一声枪响，在这寂静夜色之中传出去很远很远。

        他看到苏格兰的一点点落下去，口的衣服上慢慢洇开粘稠而猩红的鲜血，无比刺目。

        如果是三年前的他，那么大抵是无法想象到他如今这般模样的。但是没有关系，他的都是对的不是吗？苏格兰已经暴了，死亡已经是注定了的终局。能救下来固然好，没救下来……他也没有损失什么。

        他抬起手来接了一片雪花，那看上去纯洁无瑕的落雪在他掌心的温度下迅速被化，变成了一滴泛着灰色的、浑浊不堪的。

        “已经是冬天了啊……”

        赤井秀一凝视着苏格兰的尸许久，最终敛下眼睑，发出一叹息似的声音。

        不，何止是没有损失。就在刚刚，他收到邮件提示，他的账上多了一笔数目相当惊人的大额打款。那是他作为这场狩猎活动最终获胜者的奖励。

        只在不能陪伴在你侧的时候，赤井秀一才会偶尔抽上那么一两，聊以藉不得见你的焦躁与渴望。

        他不只是没有损失，简直可谓收获满满。

        他曾经一度对香烟非常迷恋，那些还在FBI的日子里，他从来都是烟不离手。只是自来到你边之后，那一年的牢笼生活让他被迫戒掉了香烟。而在被你从笼子里放出来之后，虽然你并没有禁止他烟，但赤井秀一却也依旧很少再抽。

        “对于叛徒，就应该毫不留情地予以制裁，你说是吧？”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苏格兰必须得愿意合他的行动。

        愧疚吗？后悔吗？恐惧吗？痛苦吗？

        他自始至终都没想杀苏格兰，可苏格兰却又的的确确因他而死。倘若他距离苏格兰再远一点，倘若他自己手中的枪再看紧一点，倘若他在苏格兰动手的一刹那便立刻反应过来夺回枪支，倘若、倘若……

        赤井秀一本以为他会有这样的情绪的，然而事实上现实却是——完全没有。

        他掏出手机按亮，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新邮件的提示，那是来自于你、百利甜酒的邮件，让他将苏格兰的尸运送到组织恰在附近的某焚尸地点。

        然而就在赤井秀一打算主动暴自己FBI卧底份以取信于苏格兰之时，只电光石火之间，刚才还倚着墙气吁吁似乎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的苏格兰忽然暴起，一把夺过了赤井秀一手中的枪，朝着自己的口按下了扳机。

        但这并不代表他要在此时感到愧疚和后悔。

        而赤井秀一却因此而被惊醒。他从那短暂的茫然之中回神，非常自然的出莱伊、黑麦威士忌所应有的姿态来。

        这个从他加入组织以来唯一一个曾对他表善意的人，就这么命丧在了他的枪下。

        这雪在讽刺什么呢？讽刺他吗？讽刺他曾自诩正义，可实际上却本什么正义的事都没能到，只能在这组织的泥泞之中被同化得污浊不堪吗？那些葬生于他枪下的人，那些有罪之人、那些无辜之人、还有苏格兰这般本应该同他齐心协力共同为了摧毁组织这样的目标而奋斗之人，他们的冤魂可曾怀揣着对他的恨意而久久徘徊于人世？

        可事实没那么多倘若，苏格兰的的确确已经死了，就在他面前，如此轻易。

        除了对罗曼尼康帝之外，赤井秀一还从未见波本对其他的任何一个人如此紧张过。

        加入组织之后变得越来越冷漠？不，其实不是这样的。只是一个人的情感是有限度的，所以他把自己所有的情感都加诸在了你

        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蜕变。

        赤井秀一这才转走出去。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磕出一点燃，了一口昂吐气时这才发现天空不知何时竟飘起了雪。

        着波本那仿佛要吃人一般的可怖眼神，赤井秀一照了。只要是你的命令，他总会去的。他麻木地着这一切，脑海之中思绪一片纷杂，却又好像大脑空白，什么都没有想。

        这当然早就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杀人，甚至严格意义上来说苏格兰本就不是被他所杀，只不过是借他的手自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