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将军兼四镇节度使，半江山都要依仗于他；而裴行之又是金吾卫将军，戍卫城更是事关天子命。这父子二人都得父皇如此重，看来，她确是送与裴家的礼物。

        这话刺得清姝心一窒，可面上却未显，她只永安一向心直口快，应是无意动自己心中隐秘，便了谢，收下铜镜。

        永安见她颜色都变了，心下得了意，面上却只佯装作不知。

        所惊者，他明知父皇有意赐婚，竟还大张旗鼓去馆，事后还将狎之事闹得人尽皆知，竟无一丝避讳，裴家权势大到如此地步，令她心惊。

        清姝忙稳了稳心神，强作镇定，并未接下话茬。好不容易送走了永安，她把自己关在房里，连春华也不许入内。

        “婢看得出，驸心里是有您的。传言也未必属实，想来驸也是有苦衷的，并非不爱重公主。”

        所气者，想到那般私密情事他也曾与其他女子行过――是了，他在床笫间轻车熟路，定是历练过的。亏她还满心欢喜，以为得嫁如意郎君终有靠，不想竟是个貌岸然的伪君子。

        “春华姐姐不必说了，我饿了，去弄些吃食吧。”

        清姝得知裴行之狎之事，心里又气又惊又悲。

        起初她实在气不过，甚至对裴行之萌生出一丝恨意，恨他能如此轻易得到自己的心，恨他不知珍惜，恨他让自己被天下人议论耻笑。

        这话一出，清姝着实吃了一惊，面上再也掩饰不过。

        从花厅回来清姝便将自己关在房内不许人进，午膳也不曾用过。虽眼现下她肯见人肯用膳，可春华仍不放心，晚膳后又细细劝了一番，清姝也只是木木的点，却仍旧不发一言。

        想至此，心中百感交集，不由得落下泪来。

        春华满眼心疼的看着她，知永安的话伤她不浅。

        她知春华好意宽自己，可裴行之狎是真，裴家的权势是真，父皇将她当礼物也是真，至于其他，不重要了。

        所悲者，裴行之狎之事既然永安都能知晓，那父皇定是知晓的！父皇既知，却仍旧下旨赐婚……看来，当真只将她看拉拢裴家的一枚棋子……

        华灯初上，清姝唤来春华为她打水洗脸，重新梳妆。

        “姐姐说甚么？”

        一件礼物是没资格恨的，也没资格去爱。礼物是不有感情的，若得主人喜欢，便能时常拿来把玩；若不喜欢，便随意丢在一旁不再理会。出降前她也曾有个私库，里边也满了旁人送她的礼物。

妹妹的份，又有何人堪四镇节度使的嫡子呀，所以妹妹收下便是。”

        “这……哎呀、可是我的不是了，想来只是讹传，并不真的。若真是如此，父皇也不会下旨赐婚了呀，父皇可是最疼妹妹的了！”

        又听永安随口：“见妹妹良缘成就，我便也放心了。先前坊间纷传裴将军与那花魁春宵一度，害我为妹妹焦心了许久，生怕这良缘受扰，如今尘埃落定，我当真是替妹妹高兴！”

        如今细细想来，她只觉得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