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出身不好的巫师学徒,都在这么多年的学习生活中把艾辛根斯坦当成了自己的家,把同学老师当成亲人,现在家破人亡,有谁不悲痛啊?那么多人惨死在眼前,有谁不害怕啊?有谁想回忆那种地狱般的景象啊?
反正我是这样,哈蒙妮也是这样,我看她今天清晨在船头洗头发的时候,都在偷偷地抹眼泪呢,我都不知道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容易过心里这个坎儿的,转头就冷静地不像话地分析了起来。”
“哎,虽然校长一直强调巫师就要时刻保持‘冰之灵’,有一颗‘石之心’,可是我做不到,你能做到这一点,或许这就是他老人家觉得你很有潜力的原因吧……”
感慨完的他用眼神制止了林登想要开口的举动,继续说道:
“说老实话,我也觉得你的怀疑有一定道理,但换作我,我可不敢像你这样这么直接地提出来,别人能不能接受还得两说,而且这么直接地‘诽谤’师长,可是会被联合会以‘违背巫师礼仪’罪名惩戒的!”
“再说了,哈蒙妮那么聪明,肯定也意识到了不对,但你也必须得换一种,嗯,不那么直白的说法,避免刺激到她啊。论施法搞研究啥的,我比不过你,可论照顾别人感受方面,你不如我。”威廉笑了笑。
他拍了拍林登的肩膀,用温和但不容反对的语气说道:“行了,你也别生气,毕竟咱们仨里就哈蒙妮一位女士,也得照顾照顾她,一会我劝劝她,你再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你的怀疑,必须等到时机成熟才能继续讨论。”
林登沉默着听完,讪讪地点点头,然后往后靠住舱门,他看着威廉敦厚的身影,斟酌了一会才开口说道:
“呃,首先,我明确一点,我和你,和哈蒙妮一样,将艾辛根斯坦视作了家,将老师同学当成了唯一的家人。
呵,在入学之前,我是个既没家也没有家人的孤儿,是那里,是你们给了我温暖。所有请相信我,我对学校的感情,不会比你们差。”他的第一句话充满了温柔、怅然。
“但感情归感情,现实归现实,回忆归回忆,现在归现在。我们在‘巫师方法论’课上学过的,要敢于怀疑一切,不能因为感情或者恐惧就选择无视一些可能性,就刻意遗忘刻意不去回想……
我害怕做噩梦,但更害怕不能弄明白为什么,害怕不能为那些死去的家人报仇!”而林登的这句话冷得生硬。
“我蹭过一位终结之塔教授的课,她对心灵魔法背后理论的论述我觉得很有道理,个人经历经验塑造人格,性格与选择是环境的产物,尤其与早年生活紧密相关。
我想,我能比较平静地面对、思考这一切,或许和我在街头流浪、在恤孤院长大的经历有关。至于校长先生那句名言,我的理解是巫师不能被情感左右头脑。”
“嘿,说来也很是伤感,这么一次劫难后,艾辛根斯坦还存不存在都是个问题,算上前面消息全无的几批,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活着抵达尼夫兰……
唉,联合会还存不存在也是个问题,我是不用担心惩戒的问题了,再说了你们也不会举报我。不过……巫师的时代,看来是要结束了。
时代已经变了,我们不成长,不足以自保,便会像路边的艾尔草一样寒风一吹便死去。”
“说这么多,我不是想辩解些什么,我确实做得不对。不过说实话,我还是头一次见你情绪这么上火,说这么多话……”他摸了摸鼻尖,对着威廉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