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抚摸和拥抱,这些和爱不一样。
玛恩纳拍了拍脑袋,依稀能记起压抑窒息的感觉,但印象更深刻的是,每当自己跌入沉溺其中时,总会想起――那个拥抱。将他拽入不愿面对的黑暗的无形之手忽得化成一副臂膀,将他从负面情绪中抽离。一片漆黑中入了一层银光,不是将他拖入泥潭,而是将他护在口之前、臂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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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他总是能听懂被咽下去的另一半。
张了张嘴,还是可以发出声音的,可能只是害怕收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吧。
不一样。
“好吧。我们承诺过了。”
“如果写我想你,你不会来吧。”
休息不足限制了玛恩纳的理解与思维能力,他僵地搬出了自己仅有的,同甲方交的经验,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想要我补偿...还是歉...”
“抱―”,声音还没发到一半就戛然而止,“我以为我们有过了。”
“呃――你别生气,我――”托兰的目光开始躲闪。
托兰觉得自己被堵在椅背和玛恩纳之间,有点心虚。确实不一样,他确实有苦衷,而自己......只是在无理取闹。
看着他这副样子,托兰突然想给自己一拳。这是在干什么,这是自己想要的吗?莫名其妙,先是生对方的气,然后生自己的气,现在又开始觉得委屈。
我以为......我以为,承诺,我们有过了。
玛恩纳烦躁地站起,攥紧了拳,将自己摔进床褥之间,把信纸留在了桌上。
“......”
原来想占有他的不止有卡西米尔,其实还有一些别扭的爱。
不如干脆去找他算了。但是这个时间八成联系不到赏金猎人在当地的线人吧。
只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和手表秒针的滴答声,他浑冷汗。这时他往往会悄悄下床,为自己倒一杯温水,或者洗把脸,偷偷从门里望一眼平稳呼的玛莉娅。或者......或者翻出兄嫂之前寄出的,托兰偶尔寄来的,那寥寥几封,字里行间让他安心的信件。有时会困意袭来,又把它们仔细收好,或者放在枕边,再度睡去。有时会怔怔看着它们,恍惚间就到了天明。
唉,又是抱歉。乐观一点,这次的抱歉说了不到一半。
玛恩纳在终于见到饶有兴致地仰视着他的托兰的时候,满腹疑问、打了满脑子的草稿,忽然全被扔进了回收站。这个有着十年工作经验的社畜,仿佛突然丢了自己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忘了要怎么说话。
绀色眼眸里的亮光暗了暗,其实也很常见吧,只是这一面从来都不是给自己看的。
这不一样吧。
“会的。”玛恩纳松了口气,“我会来的。”
“你等的时候,我们之间没有承诺。”玛恩纳自顾自地继续说。
他的骑士老爷总是这样,说话只说一半,还只挑坏的那一半,难懂的那一半。
激情与多巴胺经过了时间沉淀,时至今日,还剩下了一些。
“这不一样。”玛恩纳弯腰,撑着膝盖,平视着托兰的眼睛。
但是在看见玛恩纳挂着两个不太明显的黑眼圈走进来的时候,心情就全好了。
没说出口的后半句,但是不要走。
“哈?照您这么说,我们现在就有了?哪有什么承诺,我怎么不知?”
“我的玛恩纳老爷,这才一天,您就要受不了了,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托兰反弓脊背,伸了个懒腰,靠在椅背上,盯着神色不佳的玛恩纳。“我可是等了您足足十年啊。”
托兰,心情很好?不,大概是好坏掺半。
天际刚一泛白他就出了门。
托兰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么窘迫的骑士老爷可真少见呐。
他是要相信昨天收入手中的一封信,还是要相信那晚搀着酒气的一场吻。
他昨天也想试试,果然还是学不来,搞得自己也难受。
熬过那段戒断时期,他再也没有过那种心脏破出腔的感觉,甚至感受不到心脏的存在,无论昼夜。也再也没在梦中遇见那些险恶与绝望,甚至再也不会梦,无论度过庸庸碌碌的一天还是焦烂额的一天。
他陷在床里,昏昏沉沉,不知什么时候意识渐无。这一晚意料之中地睡得很差,却也意料之外地没有留下那些清醒之后还保持在脑海中的噩梦记忆。梦里的片段颠三倒四、支离破碎,各式各样的片段螺旋式地彼此穿插。
“算上昨天,一共十三封信。”除了兜里那封,都安安静静躺在大骑士领某间空卧室床的一个密封很好的小匣子里。被摩挲过很多次,却没有皱折或破损,和兜里那张的悲惨命运不一样。
托兰了眉,接着说,“十年,一封信都不回,我以为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