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批粮走天水。”她忽然插嘴,嗓子还有些发黏。
心脏动得太快了,几乎要跃出腔,震碎颠簸的车厢。
城外的山路崎岖,车晃动不止,傅再怎么调整姿势,广陵王也依旧卧得不舒服。
视野被黑影遮罩,一双微凉的手捂住他的眼。
“你就惯着她们,手底下的人如今都没了规矩。”傅的眼神四乱瞟,说话时心不在焉。方才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仿佛某种暗示,令他惴惴不安。他想找些事情,在这一刻,他迫切地想要一些什么,来抓住她、确认她还完好。
他仿佛听到了一声遥远的、凄厉的哀鸣。
傅有时候很害怕同她相,因为她总是挥霍着慷慨的赞美,这令他很不安。他总觉得自己没那么好。
傅觉得有时候和她没法沟通:“你也说了,是假、扮。”
她夸得随意又自然,就算傅只是替她挽个尾,她也要说傅副官心灵手巧妙手回春。
广陵王转了转子,去看铜镜里的自己。
“别乱动……”
傅没理她,把水在她手里。
哪里有这样梳的?梳得那么舒服。
目光落在被蹭歪的发髻上,先前侍女固定好的盘发很松动,落下一缕缕散乱的发丝,整颗都绒绒的。
“是我们脚程快了,这边天气才冷些,不怪她们。”她反过来与傅十指相扣。
“还有,你手底下那些人都被你惯成什么样了,不打招呼、连门也不敲。”
着音量,生怕惊扰了她。
相隔很远,但傅眼前却清晰地看到了野狼那双贪婪的翠瞳,绿光闪动,从地面上腾空而起,扑向猎物。
她像被顺了的狸,双眼弯弯的又像月牙, 忍不住把脑袋往傅手底下送。
晚些的时候,他们在海滨某稍作休整。
“很简单啊,侍女早上盘的时候我多留意了一下,不是很复杂的样式。”傅的指尖插在她发丝当中,梳理着杂乱的发丝,“不过我没见过别的,只会这一种就是了。”
她也没有那么冷,只是刚刚睡醒,手摸起来才有点冷。
他抽出手,从奁中翻出木梳,又替她拆开发饰,重新梳理起发。
没有老板会和自己的下属假戏真到那个程度。傅想了想,表情更难看了。
傅依然有点别扭,生地被她拽着走。
月明星稀,圆月之下,山峰上狼匹孤立,昂首朝着月亮长嗥。月华倾泻而下,照出青黑的一小片阴影。
亲卫自己也有些尴尬,又将帘子倏地放下,却又想起自己要说的话还未说,再次转推开竹帘。
见她醒来,傅把心纸君推过来一些,好让她主事。广陵王还未说话,傅把水递到她嘴边,喂着她喝了一口。
“还生气啊?”她悄悄傅的手,“不是要扮我的夫君吗?夫妻亲个嘴怎么了?”
傅蓦地回过,仿佛惊醒,惊惶地抓住那双手,裹在手心。他对上那双沉静的眸,倏地冷静下来。
亲卫在谒舍门外喂,广陵王便拉着傅在滩上走走。岸边稍微有一点晚风,掠过二人的衣襟,掀起一阵波澜。
广陵王看他一眼,很快懂了。这是有外人听着,他害羞。
这还要说回方才在车内。广陵王发誓自己只是想哄一哄傅,绝非故意,但没眼力见儿的手下从车厢外猛然掀开帘子,直面车内正亲吻着的二人。
“傅副官,我还没有残废。”她笑。
“手好凉,要不要添件外衣?”他轻轻了,语气带了点责备,“王府那些人也是,和你是一丘之貉,只图样式不顾冷。”
掐了心纸君,她也偏去看窗外。
傅很克制,但车厢外的亲卫就没那么贴了——他才不知,也不敢知车内的那些秘辛。
广陵王似乎注意到他的不自在,忽然转过,在他颊上落下一个吻。
“好厉害呀傅,手怎么这么巧。”
“别动,不然等会把你发扯断了。”傅轻轻拽了拽,像是警告。
“为什么总是这样?”广陵王看着他,捧住他的脸,“到底还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够心安理得?”
那是一只格不算大的鸟,扑着翅膀落下。
被人撞见亲热的场面,她看着傅的脸色飞快变化着,整个人像熟透的虾。
她敷衍地应了几
今夜天气太好,天空中几乎看不到云雾,仅一轮明月高悬,缀着几粒闪烁的星。
“真敢拽啊傅副官,好大胆。”她眯着眼,掩不住好奇,“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不会是半夜偷偷在家用飞云练习的吧,她这么想着,忍不住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