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转到侧面，让我看到你的眼睛？」严岚开口央求。「但是不要看我，拜托你。」

他听到敲门的声音，那瞬间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好想找个躲起来，偷偷看著严杉就好。

这些字汇都没办法理解。真正让他熟悉的，只有痛，全都被拆解开来的那种痛。

严岚先说了好，但很快地又改口。「他会不会很忙？会不会太累？妈你还是不要专程叫他过来好了。」

严岚愣住了，一时半刻不知该什麽反应。像是有什麽东西在他心里发酵，嚐起来有些甜甜的，却又酸酸涩涩苦苦的……

妈妈笑了。「你啊。还是告诉你……虽然我说要让你们自己理，但这一件事，应该没有关系？严杉……都快要住在医院里了，可以的时候他几乎都在医院里，只是不让你看到。」

「……妈妈……我想见严杉。」严岚轻轻说。「我不知我准备好了没有，我想见他……如果可以，我想要跑去偷偷看他一眼……就看他好好的就好了。」严岚苦笑，「可惜我动不了。」

「让我看看你，让我看看你就好。」严岚说，仔细地望著严杉……好像瘦了一些、憔悴了一点……

模模糊糊地就这样睡睡醒醒，似乎过了好几谎。「妈妈……我想见他……很想……但我好担心……我赶走他，又说再也不想看到他，他会不会很生气？虽然我知他应该不会，他很少真正生我的气。我又好担心……他会不会觉得现在的我很难看……妈妈，我是不是很傻？他都要结婚了，我还在烦恼这种事情。」

「严岚？」严杉唤了声，却闭上了眼。

「严杉爱你，很爱。」妈妈点了点。「只可惜他的方法不见得是你要的。这段你在病床上的日子，发生了很多事，但我想，应该要让你们自己理，等你真的准备好了，再告诉我，我会找他过来。」

「严岚？」严杉的眼神凝向严岚。

然後他听到严杉开门进来的声音。那一刹那他强烈地不想要让严杉看到自己此刻这种狼狈糟糕的样子。

严岚飞快避开那眼神，他内心知这跟鸵鸟把自己的埋在沙子里一样可笑，但他没有办法阻止自己。

「你的意思是？」吃完之後，严岚才又开了口。

这双眼……还是亮得随时能灼烧他的心，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要被这双眼看到，虽然他比谁都还期望著这双眼里只有他。

严岚就这样瞬也不瞬地凝视著严杉，直到晶莹的泪珠，终於从他眼中落，一颗，又一颗……

「停。」严岚急忙喊出声音，想要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却g"/>本没有办法动。「别再走了，就留在那里、留在那里就好，好吗？」

「是吗……」严岚想著要确定严杉爱著他，所要付出的代价，他本来以为自己付得起，但看著这样为他消瘦伤神的妈妈，他开始怀疑了。

「什麽都不会有。」严杉把切成小块的苹果推到严岚嘴边。

严杉低下，表情黯淡。「我没办法再假装。」接著望向严岚，那样认真。「严岚

「我取消婚约了。」严杉淡淡说。

严岚仍是望著严杉，没有张口，像是在比赛角力一般。不过他很快就累了，支持不下去，终於还是开口咬住苹果，细细慢慢地嚼著苹果，咽下它。

严岚真的调适好自己，让严杉能够走到他的病床前，已经是两：「不会有那些。」

当然他明白车祸和严杉并没有关联，他并不是为了逃避严杉的婚约才刻意出车祸的，但如果可以，他宁愿妈妈永远不知严杉爱著他，也不要妈妈是因为他出了这麽严重的车祸，才终於能确定严杉爱著他。

「严杉，不要看我，求求你不要看我。」

妈妈人到外去叫严杉，严岚的心急速加快，原来已经没有那麽疼的a"/>口又痛了起来，甚至有些呼困难。

车祸让他的脑子跟著一起撞坏了吗。

严岚不解地望著严杉，觉得自己听不懂了。

☆、山外烟岚　34

明明他是这麽想著严杉。

他好像有点高兴，却又觉得难过；开心严杉这样守候著他，却又不满意严杉这麽。

严杉点了点，缓缓地侧过，张开眼睛。

他怎麽能够这麽矛盾？

「为什麽？不是说爸爸跟对方家长都很喜欢你们在一起吗？」严岚不解。「为什麽要取消？」

「岚岚。」妈妈笑得很柔。「这麽多年，我都不能肯定地告诉你，严杉爱你，但现在我可以很明白地对你说，严杉爱你，只是他还无法用你想要的方式对待你。」

「我找他来吧。」妈妈轻。「你要是不知怎麽办，可以不要说话，岚岚，你想怎麽，就怎麽，我想严杉可以接受也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