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他被眠了。

“我他妈让你闭嘴！你这条该死的瘸狗！”韩骁突然出手枪，对着视线前方的康泊扣动扳机，数秒之内便将枪膛内的子弹击发得一颗不剩。

“福利院里，那些更高大强壮的男孩常常把手伸进你的裆，你竭力反抗，每次却只能换来毒打。这种感觉很糟，几乎将你迫得发疯，你尖叫、哭泣、跪地求饶……但那些人还是烧着了你的发。即使破损的额得到了修复，即使光秃的重又生出新发，那日的火仍成为使你夜夜惊叫的梦魇，成为你成年之后也挥之不去的阴影――”

韩骁看见始终视线旁落的男人终于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抬起了脸，将熄未熄的火光举在他的两眉之间。目光划过，一层雾气似的笑容透出那双淡色瞳仁，渐渐蔓延于整张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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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家及心理学家们一直对眠的效用究竟能达到什么境界而争论不休，总警监先生本人也一直认为眠是哗众取者的无稽之谈，这般夺取他人的意识本是危言耸听。

一簇火苗“呲”地了起来，将那大红宝石戒指映照得格外诡艳，仿佛浸了血。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那丛翩翩摇曳的火光轻而易举地就夺取了男人的视线。

没有子弹了。

“我是高高在上的成功者，我他妈怎么会有阴影！”

“这丛阴影激起了你生存的斗志，无时无刻不在迫你变得更为优秀。你想人上人，这很好，人人都想这样，可过分强调自我的偏执也日渐让你沦为疯狂……你以为只要足够强大就能让你摆脱阴影，但事实上它来自于你内心最真实的恐惧和厌恶，永远无法消除……你能不能告诉我……”熄掉即将燃烧到自己指尖的火柴，朝来访者的方向倾向前。红妖娆轻动，康泊微微一笑，“粉红色的裙子会不会让你觉得自己很美？强烈的父权信仰让你在接受一个父亲般男人的爱抚时，有没有格外的快感――”

“如果你不愿吐，我只能自己猜测了……”康泊将雪茄夹在指间，然后又掏出火柴将其点燃――

“每个人都有阴影。”那个毫无音调起伏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的阴影是什么？”

但这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己就快被这丛光线控制住了。

看似微不足的事，韩骁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在康泊眼里，那极其细微的表情变化被无限放大，猎物已趋向崩溃。

镜子哗然破碎，镜中的康泊不见了，那个古怪魅惑的声音却未停止。

“即使已经成年，人类的大脑对于幼时的经验仍会作出反应，神经可塑的影响会伴随我们终生……”

“你他妈别说了！你什么也不知！这都不是真的！”越奋力叫喊越了那似濒死之人的慌张，在康泊似笑非笑的注视下，韩骁感到晕目眩，感到动弹不得，感到内所有的官一并梗阻停转。

子弹打出的刹那，韩骁恍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面斜置的镜子。真正的康泊正坐在自己看不见的某个暗，通过角度妙的镜像折才正对于自己眼前。

镜子碎片溅落于地面，韩骁突然从那些碎片里看见了无数个自己，每一个都金发红，笑容妩媚……他向着镜子折的角度猛然转，朝看不见的暗疯狂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