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无人应声。
他会不会与陛下生出嫌隙,会不会后悔交出府印...
屋里安静下来,穗儿待了不久便出去,曲微昏得厉害,却舍不得入眠,脑海中浮现出叶苍的脸,他十岁时的小团子样,重逢时的文雅沉稳样,相久了才觉出的桀骜率样。
“曲姑娘!曲姑娘!”
忽然,地上的人眼珠了几,嘴开合却发不出声。
这是银杏一年到最美的时候,但也不过几日的风采,一场大风过后,满树繁华便成了一地狼藉,任人踩踏,烂于泥泞。
南苑这般大,素玉又偏僻,哨的人大抵只会路过此一回,一旦错过便再无机会,她要像曲微说的那般叫住他吗?
哨声越发地近,越发地尖厉,像是命符一般听得人心神动,再走上半里地,
曲微半睁着眼,视线落在虚空中,半晌,她用气声问,“你可听见...哨声?”
那些都太远了,曲微懒得去想。心上难受,泪水便不由自主地淌下。他来找她,但大抵找不到,若有一日得知他们以一墙之隔的距离永远错过,该会伤心绝吧。
曲微阖着眼,穗儿辨不出她是睡着还是醒着,自说自话般将这些年无人倾听的苦诉说出来。她害了人,用曲微给自己换出的契机,却还妄图得到她的谅,从未觉得自己这般自私虚伪过。
穗儿立在树下,仰看这棵一年陪她四季的银杏,外人称的美景却是她最不愿看到的,漫漫冬日她只能守着枯树度过。
“我来中只是为一份俸禄,从未想过承恩受,我想回家,家里人还在等着我回去...”
“等外哨子的人...走到素玉墙外...”曲微说话已然十分费力,只剩微弱的气声,“你喊他一声...‘叶苍世子’...”
曲微突然轻笑一声,眼尾下水痕。
曲微的眼睫一颤,悄然睁眼。
穗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喜地叫曲微的名字,轻轻推搡她的肩。
比一般风寒严重,再多几日,怕真的要没了命。
曲微偏过,呓语一般,“罢了...”
穗儿一怔,连忙点,“听见了!外有哨声!”
她的声音如同寒夜里纷纷扬扬飘落的飞雪,轻得落不到实,冷得绝望又荒芜。
不。太后娘娘是这后中权势最高的女子,若帮了曲微,却没能出,又得罪了太后,自己定是活不下来了。
殿门外忽高忽低地响起哨声,那声音太过尖细而刺得耳朵疼,但眼下她并没有心思在意,她只怕曲微一觉不醒。
秋意正,庭中的银杏颜色艳得晃眼,金色的小扇迎着徐风招展,簌簌作响。
穗儿泪意汹涌,一想起她在寻曲微的人上门时,将她绑紧,不让她出声,便觉自己害了人。
可是...可是...只要能回家,她什么都愿意,哪怕死后入十八层地狱。
不只是梦,叶苍真的用传音哨来寻她。
哨声响遍南苑,虽听得见声响,哨的人却远在数里开外,忽远忽近地变着方位,明明尖厉刺耳,却让人能听出其中的焦心与哀伤。
......
“曲姑娘,对不起...送姑娘来的嬷嬷说,只要我能将姑娘看住,到时便想办法让我出...姑娘,素玉里原本住着三人,一个在三年前自缢,一个已经关得疯傻,如今只剩下我了...”
“曲姑娘!你终于醒了!”穗儿呜咽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