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玲的姑姑也赶了过来，母亲与母亲之间的共情能力很强，泪水涟涟地拉着胡丹琴到一旁休息。

        对，陪护来了还在说楼下来了好多急救车，然后我刚走到医院门口就接到你电话了。吴东了泛酸的眼睛。

        孟玲也被下了病危通知书，到中午时已是第三张。

        可他想是想明白了，怎么又是另一个层面的事。

        曾博驰没再说些无谓的安，一直默默陪在胡丹琴边，直到孟江赶来。

        他确实是整晚没睡，陪夜是一回事，主要还是因为另外一件事失眠。

        接着他快步走到路边一垃圾桶边，拉下口罩，点燃了曾博驰刚才给他的那烟。

        是谁突然之间变得很有钱？是谁突然手松动？

        即便有曾博驰扶着，胡丹琴依然脚得站不住，手抖得笔都掉了。

        他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连口罩都快要被打掉，途经路人见这男人在医院门口神神叨叨的模样，急忙走遠几步避开他。

        接过烟，吴东艰难挤出个笑：孟玲发生这种事，我回去了也睡不着。

        局里现在除了他，肯定还有其他已经变节的警察存在，所以是谁？

        医院车位紧缺，吴东把车子停在医院斜对面的大厦停车场里，走出医院大门时，他突然回了望一眼医院大楼。

        他没留意到，背后有一个男人一直留意着他一举一动。

        胡丹琴一见到丈夫，嚎啕大哭猛追着他打：都怪你！都怪你！

        最后吴东还是在曾博驰的坚持下离开了医院，他已经有许多晚没睡好了，脑被混乱的思绪灌满，每走一步都好像有人在他脑袋里撞着一口破钟，发出沉闷的噪音。

        窗玻璃反的光线利刃般狠狠刺着吴东的眼。

        刚才要是你多讲几句，玲玲说不准就坐你的车子去上班了，那就不会遇上这种事了！

        唤的不是孟玲的名字，曾博驰和吴东也和许多人一样，暗地里松了口气。

        就像那边说的，这不是一件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轻松事，他已经知了对方会用金钱收买警察，他吴东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女儿生死未卜，妻子神崩溃，孟江也难受得紧，刚在开会的时候完全集中不了神，满脑子想，这事故是真的事故吗？会不会是人为的？会不会是因为昨晚和秦天笙闹得不太愉快，秦天笙找人干的？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他抽得猛，烟快烧完的时候他竟呛了口烟，扶着垃圾桶咳到眼泪都飙出来了。

        掐了烟后吴东朝对面路走。

        保安大声维持秩序，医生唤了其中一个伤者的名字，要下病危了，人群中有人倒抽一口凉气，立刻有窸窸窣窣的抽泣声。

        吴东想，等他好好洗个澡睡个觉，把语言组织好了，就将这件事跟老大说吧。

        突然手术室外门打开，有医生由内走出来，家属瞬间涌上，不停报着伤者名字问情况如何，曾博驰和吴东两人心都被提了起来，但还是站在人群外围。

        啪！

        吴东想起了曾博驰之前让他查梁伟全的那些事突然付了首付的婚房、不翼而飞的一百万银行卡、还有自殺？

        老孟，你可不能倒啊，孟玲在

        居高位，他也不由己。

        他患白血病的女友正好住在仁安，每天晚上吴东都会过来陪夜，真没想就这么巧，孟玲被送来这里了。

        脑子像兜淋了一桶冰水那样终于清醒了过来，当眼前没了扰乱心智的迷雾，吴东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边，只要再往前踏出一步，他就要掉落看不见底的悬崖，万劫不复。

        男人微驼着背，面色苍白，着口罩，腋下夹着个病历袋，就像是医院里最常见的病人或病人家属模样。

        孟江心里装着秘密，妻子毫无缘由的埋怨吓得他心脏一抽，额汗珠都冒了出来：你、你在说什么啊！

        那你回吧，留我在这就好。曾博驰还是摸出烟盒，敲了一给吴东：一看就知你整晚没睡，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局里也别回了。

        他所有已知的拼图一块块拼起，得出的想法让他在冬夜里直直冒出一冷汗。

        你昨晚一整晚在楼上陪着弟妹？曾博驰跟着吴东往后退了两步。

        吴东看着那烟好一会，等曾博驰喂了他一声才回过神。

他还回局里开会。吴东闷声骂。

        他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

        厚厚的镜片遮住了他阴翳的三角眼，如毒蛇一般。

        如果说，梁伟全就是对方安插在警局里的内鬼，那时间也对上了因为梁伟全死了，他们才需要重新找一个新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