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阵幽怨的歌声打破春酲园宴会的喧闹――
她静静啜饮着,那是母亲在怀她的那一年亲手所的佳酿,十七岁过去,一直埋在庭院的树下,那酒甘冽清苦,如女儿泪,她倚着栏杆,眼中万念俱灰。
曹舞阳上拍了个屁:“那必是仰慕王爷您的风姿,您的门客,那可是无上荣光啊!”
“可有女人?”李叔裕又问。
此时日高升,青釉三角熏炉上焚着南海千步香,烟气升腾着,徐缓地飘向窗外。岐王嫡长女遂安郡主李琼慵懒地坐在妆台前,菱花镜中只见一张眉峰颦蹙,泪痕未干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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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我要去九泉之下和你作伴了。”她噙着泪,笑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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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琼暗忖片刻,忽:“宝芝,我突然想吃,你能替我去买吗?”
李叔裕呵呵一笑,又不禁狐疑:“这么厉害的一位角色,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灵澈刚到嘴的竹笋哽在,一口气没匀,差点为之窒息,他通音律,听出这是李太白的《春怨》。
奇的是,那歌者明明声音轻柔,初闻如度春风,却渐渐颇有响遏行云之势,短短十六个字,隐隐着某种难言的幽怨,令众人一时间瞠目结。
李琼深深凝望着她的背影,仿佛永别似的一直目送着,直到她轻灵的影彻底消失在庭院拐角,她摸了摸一丝不苟的发髻,在镜中仔细地检视着自己的妆容,她换上了一袭白衣,那是母亲生前的衣裙。
此曲只应天上有,若出现在人间,歌者必然超尘脱俗。
而在王府西南角的沉璧斋,却是另一番的光景,庭中老梅经透风雨,颓然零落,恍如乱雪,一片萧疏。
李叔裕二话不说,抄起手杖,跌跌撞撞地朝门外疾奔而去,灵澈跟随乌泱泱的众人,也到了这一特别的风光之中。
李琼停止了飘忽的神思,她许久不施粉黛,竟一时感到无从下手,手中的螺子黛竟然不知如何下笔,瞧着妆奁里时新的胭脂水粉,两眼茫然“我已经许久不曾梳妆了,也不知如今时兴什么样的妆容了?”
高耸的凌霜阁如一堵悬崖,不慎坠落,便是粉碎骨。只见一个白衣女子坐在一扇大开的琉璃琐窗上,悠然着双足,哼着不属于人世的歌,仿佛眼前的这片天地,不过
“此人恪守清规,酒不逾齿、过中不食、不近女色。”曹舞阳撇了撇嘴。
贴丫鬟宝芝正替她挽着发髻:“现在啊,长安城里的贵妇们,额黄不时兴了,行斜红!”
“去年何时君别妾,南园绿草飞蝴蝶。
她在香炉中烧净了自己所有的手稿,明灭的火星一个接一个爆裂,散发出经久不息的香气,焚毕,只在案留下了一封昨夜写好的绝笔,便提着一壶荼蘼酒,独自走到王府的最高楼,凌霜阁上去,那是京城中数一数二高的建筑物,站在上面,远远望去,可以俯瞰整个长安。
玉关去此三千里,寄音书那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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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琼长颈削肩,细腰薄背,颇有些弱不胜衣的凄楚,她两袖空垂于侧,颔首,满素净,只有的白皙脯上挂着一个银闪闪的长命锁,她轻轻地吻了一下那枚长命锁,打开窗,万千气象进入眼底,初春的长安
宝芝不加沉,迅速给李琼插好了发簪:“好的,婢速去速回。”说罢,便离开了沉璧斋。
李叔裕展颜而笑:“有点意思,竟是个正经和尚。”
今岁何时妾忆君,西山白雪暗晴云。
:“王爷,此人法号灵澈,是个行脚僧,会弹琴,可惊天地,泣鬼神,能令顽石点,可让铁树开花。”
曹舞阳带回一队人,忽然高喊:“禀告王爷,郡主坐在沉璧楼最高的阑干上,似乎是要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