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冷了一下，却又很快有一血热往奔窜。

        雷耀扬怎么突然又同意了？会是程泰要求的吗？

        但这一天她不是等待已久了吗？

        不过打个照面而已，她何惧之有？

        况且了亏心事的人是那老鬼，她倒要亲眼看看杀人无数的湾仔皇帝，还记不记得被他弄到家破人亡的自己。

        “走吧。”

        齐诗允瞳孔内的震被强压下，她很快调整好情绪，跟着加仔一路向前。

        人在天后庙内外涌动，还神仪式没多久便将开始，各个围村和团的花炮会前站满了人，大家都足准备蓄势待发。

        不远棚布下由雷耀扬作陪，两位社团龙正在品茗，几个近都去为即将开始的抢花炮准备，和合图留几个细靓站在四周，个个都恨不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唯恐傻佬泰再遭不测。

        因为雷耀扬的这层关系，东英同和合图鲜有争端，两大社团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各占山发展势力，看起来倒是一片祥和。

        当年深水埗一战后，两位龙竞相向他抛出橄榄枝，雷耀扬权衡利弊下，最终还是选择了东英。

        而除了自小跟着自己的乌鸦陈天雄外，骆丙对雷耀扬也是极为看重，当年他过档没几年，骆驼就将其升任为东英五虎之一，又把他姓氏里的「雷」字引用到花名中。

        起初「奔雷虎」名号让雷耀扬有些抗拒，他并不想背负着这个令自己憎恶的姓氏行走江湖，但骆驼一番解字令他释然：因为在三合会的江湖暗语中，「雷」字等同于「义」字。

        而「雷气」，即是「义气」。

        雷耀扬左边膛上的猛虎围抱雷字刺青，便是由此而来。

        程泰坐居中央，与骆丙说笑谈论着当时与他争抢雷耀扬过档自己社团的陈年往事，唏嘘岁月如梭，蹉跎半生已年过花甲。

        喝过一盏茶，骆驼又匆匆起去应酬，只剩下雷耀扬与他坐在桌前聊一些生意琐事。

        雷耀扬表面礼貌，心里却不太痛快，方才也是拗不过程泰执意想要见齐诗允的要求，又想着反正迟早都会有这一天，也只好点同意。

        两叔侄仿佛如同从前一样毫无芥地谈笑风生，正说起程啸坤的近况时雷耀扬又替他斟了一杯热茶，当程泰拿起茶盏抬那一瞬，看到一个瘦高女人正往他们这桌的方向走来。

        阳光太强，矮个男人微虚着有些老花的眼，试图看清她的模样。

        直到她走近一步，又再近一步…轮廓也逐渐清晰起来。

        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打扮颇为简单朴素，五官致小巧俏丽，脸上一对桃花眼生得极靓，右眼眼尾有一枚泪痣。

        是一种很陌生，却又令他莫名熟悉的感觉。

        “诗允，这是泰叔。”

        “泰叔，您好。”

        待女人坐下，雷耀扬开口介绍，齐诗允也忍住恶心礼貌寒暄，嘴角的笑意像是微风动水面，很浅很浅。

        听到雷耀扬叫她的名，程泰将手里的茶盏慢慢放回桌面，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上了年纪耳朵不大灵，神情就像是被按下暂停键般凝滞了几秒，脑海里疯狂搜索着好像曾经出现在自己江湖生涯里的这两个字。

        而古怪的是这女仔就如同初生牛犊一般，面对着他毫不怯懦，与他就像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有些许失态，程泰连忙从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也迎上面前女人的视线：

        “嚯，小姐你好，请问贵姓啊？”

        “泰叔客气，免贵，我姓齐。”

        齐诗允语调平静柔和，说出姓氏时若有似无加重了咬字，她尽量克制住猛烈动的心脏，开始仔细留意对面男人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