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映雪强忍着的剧痛，对他浅浅一笑，“我以后就回成都了，找个地方隐居，也许养只猫，也许就闲散下来了......”

        陆同斐静静看着他，突然开口问：“那你以后要去哪？”

        “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陆同斐问他。

        他的红发很快被雨淋，雨珠顺着脸颊落到下巴，雨大的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说完当真站在原地，不出一会儿见他当真没有挪动半分的迹象，一人影出现在它面前，墨蓝色衣摆划过他眼帘，陆同斐抬看去。

        雨落下来也打唐映雪的白发，雨水顺着他的睫滴落，也进他眼里，他忽而觉得这雨有些刺痛眼睛，轻轻眨眼，轻声说：“我......我以后......”

        “我这一生，总是在错误的选择，可最庆幸的一件事，是当年收你为徒，得以相伴十余载。”

        “你......”

        “我不为人师。”唐映雪，“因为我再也无法否认

        “......”唐映雪与他相对无言，又看一眼他透的肩膀，“你大病初愈，不可再淋雨。”

        陆同斐看着他，想到这一路上多出的东西，自己边不知何时多出的小匣子，醒来就放在他边的热气腾腾的烤肉，有时是烤野兔，有时是烤野猪，有时是一些甜美多汁的果子，他甚至还发现脚边围着他打转的机关小猪，打开背上的开关，肚子里面装的是玩，陆同斐伸手进去掏，看到许多机关小玩，小兔小狗小猫，还有一只眼熟的白孔雀。

        “我知你在跟着我。”

        回答他的只有天地间一片雨幕垂落，树叶被凌冽大雨砸的左右摇晃，压折了腰，被风得窸窣响。

        “师父只是——”他顿了一下，许是怕陆同斐听了会不高兴，又改口：“我只是想送送你，等你安全到了，我就离开......”

        “也许你不愿意听，但——”

        来生也不要再遇到如我这般人了。

        唐映雪攥紧了手，压抑着那些咳嗽和阴寒，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是师父对不起你，师父确实后悔了——”

        可他问不出口，那些雨水好像也进他的眼睛，又酸又涩，那些想要化作蝴蝶飞出咙的话，最终被怨恨斩落。

        雨落入他衣襟，刺得关节骨钻心的疼，又阴冷，连呼都能感到肺腑的冷。

        “你不出来，我就一直在这里站着。”

停歇的意思，凛冽的风穿过城隍庙的破“呼呼”作响，火焰被风得东倒西歪，动明灭，又挣扎着往上窜。

        陆同斐走进城隍庙面前的山林里，他毫无目的穿梭在林中，很快雨就淋了他的衣服，打他的肩，陆同斐没走一会儿，见林里除了树还是树，除了雨打在叶片上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他顿住脚步，也不知在对谁说——

        “也不曾是个好的爱人。”唐映雪垂下脑袋，轻声：“今生师徒缘分已尽，往后余生，还望小斐平安长大，幸福美满，爱人相伴，亲友在侧。”

        不知何时陆同斐轻手轻脚离开了城隍庙，只剩下在角落熟睡的莫绕，和噼啪燃烧的孤寂篝火。

        他真想问问他，你是不是也有那么一刻，为我动心过？

        ......

        唐映雪沉默看着他，只好如实回答：“等你到莫妩那......我就走了。”

        “我不是个好师父，人常说如师如父，为师不曾教给你什么，为父也没照顾好你，反而连累你总是因为我命悬一线。”

        “......”唐映雪感到里萦绕的寒气，撕扯着这的血肉，极力压下的血气，看着他面前的陆同斐，雨水冲刷他赤红如火的发，如同世间最灼人耀眼的光焰撞入眼瞳，那是雨浇不灭的火，他凝望着他，那抹红是如此鲜活，隔着雨幕看他，又是那么遥远。

        你是不是也愿意在某一刻承认，你曾切实爱过我？愿意承认那天晚上的吻你不愿意推开我？

        陆同斐看着他的浅笑，隔着雨幕他的笑容有些模糊，他无端想起某年的年夜里，两人坐在一起吃饭，窗外冬雪飘落，屋内却意，唐映雪当时在烛光下的浅笑，令人心神摇曳飘，令人沉迷恍惚，他心中一酸，咙突然有些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