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
“我知你......没吃无忧,我找莫妩求来了这个......”他眼前已经看不清东西,从他双眼缓缓淌下两行血泪,红色的雾气在他眼前弥漫,笼罩他的视线,陆同斐惊愕看着他口鼻双眼皆开始淌血,唐映雪费力开木倒出药,看不清眼前的人,他的手虚弱在他脸颊摸索几下,将无忧抵在他边,气若游丝,微不可闻的声音快要被雨声冲散:
“是我怯弱又自私,面对你时总心口不一,懦弱踟蹰,醒悟太迟,伤你至深,如今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我不承你一声师父,我咳咳——!”他又出一口血,意识开始模糊飘散,在他内爆开的寒毒裹挟着阴冷寒气彻底蔓延到全上下,在经脉血肉里游走,一寸寸冻结如霜,让唐映雪痛苦的蜷缩起来,却怎么也驱不尽这寒凉,感受不到一丝意,他口鼻涌血落入脖颈淌了一片刺眼殷红,那些雨水一遍又一遍冲过却又被鲜血覆盖。
“你……你到底……”陆同斐心中阵阵痛楚,忍不住落下泪来。
唐映雪听着他的哭声,茫然睁着淌血的双眼,彻底失去视力,执着要把药往陆同斐嘴里,像是哄孩子那般温柔,“只要吃了无忧……往后余生,就可以忘了我。”
“师父.......师父再也不想看你难过,也不想再看你哭了......”
“……”陆同斐颤抖着,无声落下泪来。
感受到放在他上的药,也感受到他冰凉的指尖,颤抖的手,他喑哑无声,微微张开嘴,那药入口中,混合着雨水和泪水。
唐映雪感受到他吞入无忧,轻笑一声,如释重负。
“只愿徒弟往后余生,岁岁无忧……”他呢喃着,声音渐渐微弱下去,直到无声。
他的手瞬间垂落下来,无力砸在血泊里。
陆同斐的泪一颗颗滴落在他脸颊上,可唐映雪已然感受不到了。
他意识模糊,失去了所有感官,哪怕被陆同斐抱在怀里,只觉得自己好像在渐渐消散一样,仿佛他真的变作了一捧晶莹又剔透的雪,在大雨中纷飞散落缓缓向苍穹飞去,轻盈又飘扬,陷入不会醒来的黑暗中。
陆同斐用尽全的力气抱紧唐映雪,可怀里的人像是冰的,之便是刺骨寒凉,冻若霜雪,陆同斐已经分不清雨水和泪水,分不清落在上的雨还是雪,好像又回到那个凛冽的深冬,那个怎么也度不过去的寒冬,永远的把两人困在风雪里。
他真的可以忘了唐映雪吗?陆同斐好像深陷在大雪里,怎么也走不出去,天地唯余茫然的苍白,无人可解答,无人可回应。
他真的要忘了唐映雪吗?只要忘了他,从此便将唐映雪彻底从他人生中剥离出去了,没有了那些怨恨,没有了痛苦,没有了不尽的泪水,再也不会疼,再也不会想,从此了却执念,斩断情丝,岁岁无忧。
要如何岁岁无忧?要怎么忘却爱恨?要怎么才能驱散寒冬迎来春?
在他心中,在他内,有一强烈的,不可抵挡的,摧枯拉朽的东西,生出无穷的力量,那是一种比怨恨更深刻的,更刻骨铭心,更灼烧灵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