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大人的恩怨,孩子有孩子的抉择。我们无权替愈儿置,好生收起来也就罢了。”
李偃心五味杂陈,深深地望了她半晌,万千言语无法言喻,只一句:“你...受苦了。”
“不...”他倏地低下,捧着她的脸吻下来,苦字被他吞进咙,尖搅起韵味十足的茶香,咽下的全是甜,再无苦。
“晞?”李偃忖了忖,问:“是‘日’旁‘希’字?”
她语款言:“夫君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自然不会教愈儿。”
李偃颔首:“取,都听你的,可有想好的字?”
她也紧紧抓住他的手,心中震颤不比他小,哽咽着说:“这仨月愈儿长的快,一天一个样...直到今日我才敢断定,现在的愈儿,就是以前的晞儿。”
“我知的,”赵锦宁伸手掩住他的,笑着解释:“他同甄家姑娘夫妻情深,待我不过兄妹之情。不然信上不会是‘大哥、二妹’亲启。”
转脸便唤人拿来火盆,在他殷切默视下将那封未曾展开的信纸烧成了灰。又朝岑书耳语吩咐几句,岑书带人撤掉火盆,又收了桌上如意项圈,福退下。
李偃是只被她掉獠牙的狼,瞅着声势汹汹,一口下去,连油都咬不破,只剩气急败坏:“月珩...你别气我...”
“不错,夫君觉得可好?”
就像永远不能将他的血从内剥离一样,亦永生不可宽宥。
李偃耻于唤那人父亲,却也介意他在旁人面前扮演慈父角色。
她单手托起下颌儿,笑盈盈地凝视他,“那,此后便叫赵晞可好?”
“好,就叫赵晞。”李偃无丝毫犹豫,微笑着应下,转而端起茶杯,听她幽幽一叹:“不枉我...生她两回。”
“天光破晓为晞,寓未来光明璀璨,”李偃挑眉笑:“公主心灵巧,取得极恰当。”
“晞儿,是我的希望。”
两人隔着几桌,忘我缠绵,直至门外一声通传方藕断丝连地分开。
赵锦宁着信纸搁置桌上,美目斜乜他,轻飘飘:“也是写给你的,夫君同我一起看吧。”
赵锦宁款款深深地迎上他的目光,:“那晚后...我就有了。”
“不过,怎么说是舅舅...”她一顿,又说,“也是叔叔的一份心意。”
她微微一笑:“晞。”
赵锦宁忍俊不禁,提壶又倒了杯茶给他,“对了,我有一事想与你商议。”
“嗯?”他扬眉示意她说。
阁中再无他人,赵锦宁左手支颐,右手轻轻敲击着托盘上的物什,美目眈眈:“夫君...可还记得此物?”
赵锦宁颜泛红,气微微地横他一眼,自个儿掖了掖耳边的发,端正坐直,方:“进。”
李偃气虽消了大多半,但眼中仍留几分嗔,审视着她:“公主不会要我女儿他送的项圈吧?”
李偃长长叹口气,眼神儿幽暗蕴着忧郁,“纵使赵漪已死...我还是无法忘怀母亲是因他母亲死的事实。”
李偃眼瞅着她打开信封,喝着茶,咬的腮帮子发紧,
“我不光恨赵漪...也恨着那个人...”
“想给愈儿正式取个名字。”
“给了我改错的机会...”
赵锦宁瞅他委屈巴巴地甩脸子,爱极了。伸手摸摸气汹汹的俊脸,弯眼安抚:“夫君不看,我也不看。”
李偃着茶杯的手重重一抖,茶汤溅出杯内泼了一手背,他撂下杯顾不上拭,一把抓向她的手,瞠目而视:“你说什么?”
“和離書”三个大字从她皙白指尖到李偃眼内,他亲自写的...怎会不记得呢...
岑书将托盘放于桌上,躬却行,严严实实地带上门。
“我不到...同那人另个儿子把手言欢...”李偃眉深蹙,“不杀,已是心慈手,偏偏他还几次三番到你面前上蹿下,我...”
“想来,她舍不得我,更想见父亲,便来到我们边了...”
“夫唱妇随,你不同他来往,我自然也不会同他往来。”
李偃的气彻底教她捋顺了,动嘴亲了下她的手,哼笑:“算他有几分自知之明。”
某人阴恻恻地垂下眼,端茶碗喝茶不置一词。余光瞥到她放下项圈又拿起匣中信,轻声念出信封上的字:“大哥、二妹亲启。”
李偃眉心直突突,一时无措,赵锦宁已经将信封拆开,展平纸张,抑扬顿挫地诵出了口:“吾李偃謹立和離書。夫婦之緣,蓋謂三生因果,累世前緣。然,吾與汝,乃吾強求,結緣不合,是爲惡果。成親三載,未合巹、未連理,彼此怨懟,反目生嫌。既二心不同,難歸一意,今...”
来,仔细一端详,故意说:“瞧瞧这工,果真是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