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论文,瞟了一眼教授半掩的门里透出的烛光,默默叹了口气。
她很确定他看到了那封信,但选择了无视它。
自从她开始为他工作,他对她的态度就一如她在信里表述的那样,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专业、温和、礼貌、偶尔轻松善意的揶揄――不像欢爱粉事件之后冰冷的陌生和回避,但也没有了毕业那天,他给她聘用涵时,眼里极力压抑的火花。
他大概只把她当成一个学生,或者充其量一个朋友。大概怕两人的相太过尴尬――也怕她难堪――他从未再提起过毕业那天与她的对话……还有其它方式的报答……
爱茉尔再次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一定是她自己心思不纯,误解了他的意思。
她应该庆幸――在表白信这样的鲁莽行径之后,他还愿意和她像以前那样相。今天晚上,提比略・诺特问她愿不愿一起去斯拉格霍恩的派对时,她才意识到,被自己不喜欢的人喜欢和表白,是一件多么尴尬的事。她甚至不知自己还该不该继续那些让她疲力尽的一对一补习课,即便它们能让她更加忙碌起来。
过去几个月里,她尽量让自己的全力耗费在工作里。在课堂上,她尽量无视那些花痴的六、七年级女生望向里德尔教授的目光――但她知,她们只看到了他英俊的外表和优雅的仪态,而这些却恰恰是她眼里的他最不重要的东西。她将大把大把的时间花在备课、练习决斗、批改作业上――即便是跟他在一起这些事,她也尽量低着,把目光放在面前的教材上。幸而,教学的工作异常繁巨,前五个年级每个年级有四个班,六、七年级各有一个班,每周都有那么多作业要批改,她甚至不知里德尔教授这些年是如何应对自如的。
不过,有些时候――在他的温厚的指掌轻柔地推着她(有几次,甚至是环住她的腰)从教室走上楼的时候,在她从他侧挤进他办公室的门,肩膀过他的膛的时候,在熟悉的松木温香灌入她鼻腔的时候……
少女合上眼,在椅子里不自在地调整着坐姿。她轻咳一声,下意识把百褶裙往膝盖的方向拽了拽。
但爱茉尔知,里德尔教授也不总是她熟悉的温和有礼。他还有另一面,陌生得可怕的另一面……让她猜不透,让她忍不住恐惧、战栗、畏缩的另一面。
她曾经得以一窥他的这一面。欢爱粉事件那晚,在他近她,质问她“打算如何报答”他时,盘桓在她周的那种可怕、让人窒息的威胁和压迫感……
爱茉尔打了个寒战,手中的羽笔暂停了书写,静静悬浮在羊纸上方。她有时觉得自己几乎丝毫不了解她最喜欢的老师、世界上最亲近的人。那一刻的他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或是什么……东西。
爱茉尔不确定它到底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她:在那一刻,它受到了什么威胁,失去了某种控制,正被迫向某种更强大的力量缴械投降。在无比的恐惧中,在危险近下,它本能地、下意识地守卫着自己的主权和领地,双目赤红、青面獠牙地向她发起了反击。
她想起拉文克劳休息室入口的一个旧谜语:哪两样东西完全在人的掌控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