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神色恭敬,再次重复自己的话:“微臣恳请陛下为臣赐婚。”
“陛下勿怪,只是臣的父亲上了年纪,近日一直在念叨公主,常常说若臣能尚公主就好了,便能时常得见,故而有此一言。”
当初那个貌若好女的少年已经长大,有着宽厚的脊背和结实的膛,足够为旁人遮风挡雨,而她也学会了利用亲人的恻隐之心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她知舅舅对母亲的愧疚,这份愧疚厚到了延续至下一代,她卑鄙地利用了这一点,高琉玉,你真是坏透了,她漠然地想着。
“够了,谨之。”高怀衍语气森寒,“你这是在恃功自傲吗?”
“微臣不敢。”杨慎藏在袖中的手攥成了拳,尽量保持平静。
“谨之,你说什么?”
将事情出来对高琉玉没有半分好,只会令她的境更加艰难,同时他也意识到高怀衍对高琉玉的执着,连杨氏的颜面也不顾,虽然心有不甘,但他还是没让自己出半分异样。
她一想到今日晨起时那个摆在桌案上的染血的锦盒,就忍不住吐酸水,她叫碧滢拿去扔了,后者一脸为难说这是御赐之物,不可这般随意置,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高怀衍就是个疯子,若再继续待在他边,自己迟早也会被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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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琉玉听出了他言语里的认真与坚定,轻轻嗯了一声,目送他朝着和政殿走去。
高怀衍黑眸一滞,眼底似有狂风暴雨在凝聚,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可,朕还要再留公主两年。”他知杨慎这人重孝,为此一时口无遮拦说出求娶高琉玉的话也是情有可原,到底是没真的迁怒杨慎。
高怀衍惊讶地挑眉,将手里的朱砂御笔搁置在一旁:“难得你会说这样的话,说来听听,是哪家闺秀得了你的青眼?”
碧滢蓦地噤声,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便打算将这事烂在肚子里,唯恐被高怀衍迁怒,还不如少生事端。
高怀衍点点,似是听进了他的这番说辞,竟是微微一笑:“杨公年迈,难免胡思乱想,朕观之,他于政事上愈发力不从心,朕便破例下旨许杨公致仕罢,今后他就在府里静养便是。”
“表哥……”
高琉玉哇的一声哭出来,扑进杨慎怀里,像是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等她终于发够了,杨慎用指腹拂去她的眼泪,像幼时那般唤着她的名:“玉儿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杨慎无措极了,僵直在原地,生疏地用手掌轻拍她的脊背,试图给她一些抚。
“……是,谢陛下恩典。”杨慎早知陛下忌惮杨氏势大,没想到会借此机会罢免了父亲。
“对不起,我、我不知……”他想说不是自己告的密,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伤害已成事实,自己并非全然无辜,在某种程度上,自己又何尝不是帮凶呢。
碧滢走上前来,他二人的交谈,她在远听不真切,却是实打实地看见他们亲密相拥,小声提醒高琉玉万不可如此。
杨慎却是铁了心,不依不饶:“陛下,臣想用军功换一个人。”
“是臣的表妹,琉玉公主。”杨慎不卑不亢,掷地有声,“父亲也一直记挂着玉儿,还请陛下成全。”
然而高怀衍已经起了疑心:“你忽然这样说,是看见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
只见高琉玉冷笑一声:“那你就去告诉高怀衍啊,我的事情你不是每日都事无巨细地同他禀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