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搂着她的手臂猛然僵住，一动不动。

        她将脸埋在他颈窝，声音孱弱地哀求，“悟……不要这么，就今天，拜托……好不好？”

        她一哭，他很快失去了以前那种任意妄为的底气，甚至再次陷入过去那令他踌躇不前的茫然中，滋生的情渐渐消退。双手抱着她，内心沉浸于她所给予的不安，过了很久才松手。

        最后五条律子草草冲洗了一番，去了伏黑惠的房间哄他睡觉。因为耗尽了力，念睡前故事念到一半自己就捧着书闭上了眼睛。伏黑惠见她睡得踏实，动作小心地拿走了她手里的童话书放到床，给她把被子拉上去一点，自己抱着米奇乖乖地躺到她边。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后，成功哄睡了自己。

        第二天早上，五条悟贼似的地摸进了伏黑惠的房间。

        五条律子侧着睡得正熟，伏黑惠把脸藏在她怀里，只看见一颗发乱糟糟的黑色脑袋在她手臂中间躲着。她抱着他，眉舒展，睡眠将她的平和无限放大，大到足够吞没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声音。

        包括昨天夜里的那些惊悸和恐慌。

        六眼的世界里声音无所遁形，然而此时此刻，耳边万籁俱寂。

        五条悟望着她熟睡的侧脸，伸出手摸了摸她睡得发热的脸颊，随后低下动作轻缓地吻她。抬起的瞬间，她怀里的伏黑惠也动了，睡眼惺忪地仰着脸看他，还没意识到他在什么。

        他和伏黑惠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一会儿，突然对家庭――这个远远高于自我，远复杂于占有的词汇有了全新的概念。

        趁伏黑惠没睡醒，五条悟了一把他的脑袋，把他回被子里，转走了出去。

        回到咒术高专的五条悟把手机背景换成了之前偷拍五条律子的照片，同班的家入硝子进教室就看到他拿着手机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一阵恶寒。

        她刚要收回视线眼不见为净时，眼尖地看见了一点不该看见的东西。指着他正拿着手机的手，问他：“手指是被门夹了吗？”

        “你说这个？”他抬起，把两个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放到她面前晃了一下，“是指甲油。”

        家入硝子后退半步，“好恶心。”

        “哪里恶心，这是爱的证明。”

        “听起来更恶心了。”家入硝子决定等会儿给庵歌姬发短信吐槽这件事，抱着手臂远离他。

        他耸了耸肩膀说：“这是情趣，你不理解很正常。”

        “啊对，你有女朋友，你了不起。”家入硝子满脸嫌弃地转过脸，余光瞥见教室门口的夏油杰，“喂，杰，谈恋爱会让人变成恶心的家伙吗？”

        她正期待夏油杰正常发挥来一句“是他本人的问题，什么都会看起来很恶心”之类的话，然而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夏油杰开口，扭去看才发现他在发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五条悟的那只手。

        “在看吗？”五条悟挑了挑眉，故意走过去把手放到他面前，“要仔细看一下吗？”

        “不用了，”夏油杰后退一步，双手插进口袋里，面无表情地转过，“确实很恶心。”

        没等后两个人再说话，他就用有任务为借口离开了咒术高专。

        这种借口找得有些蹩脚，蹩脚到他忍不住怀疑自己离开时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像落荒而逃。这种担忧其实有些多此一举，他自己也很清楚，因为最该计较的五条悟本没有把心思放在这种小事上。对他们来说，三两句话就告一段落的关系没什么必要深究。

        而且，归究底，什么也没发生。

        他也总这么跟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