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老秦在门口目送一位当事人离开。小姑娘颤颤巍巍缩在父母怀里，被她父母护着脸抱进车，各路媒ti吱吱哇哇抢着采访，闪光灯卡嚓卡嚓一顿拍。
“呼。”他松了口气，拧开保温杯打算抿一口，才发现茶叶都沾在杯bi上了，又转shen去茶水间添水。
刚转过弯就看见刑警队的同事郁晚趴在墙边鬼鬼祟祟往里tou瞄。
“小晚，看什么呢？”
郁晚看得入神，被突然发出的声音惊得shen上一颤，皱着脸抱怨：“秦叔，你怎么走路没声儿。”
老秦呵呵一笑，又往长廊瞟一眼，还剩一个当事人没人来接，披着同事给的警大衣在塑料椅上乖巧坐着。天寒地冻的，这些tiao舞的孩子不论男娃娃女娃娃都瘦巴巴的没点儿肉挡寒，表演服装又单薄，他lou在外边儿的脸冻得跟白纸似的。
“你在看那男孩儿？”
“是啊。”郁晚点tou，“都七个小时了吧，他家里人还没赶到？我记得...”
她记得从闵宵家开车来这儿ding多三小时，飞机高铁更快了。
老秦叹着气摇tou，“说是电话没打通。”
郁晚皱眉，闵祥安还是这么不靠谱。
“那怎么办？时间不早了，总不能让他在这儿冻一晚上吧？”
“他们都还是学生，上tou怕出事儿，规定了必须要亲属来接，没想到有个情况这么特殊的。”老秦又叹一声气，“我给领导打个电话请示请示，看是给那孩子定个宾馆还是怎么着，还得派人守着，万一出现情绪问题好有人及时安抚；外tou还守着一堆媒ti，难缠得很，逮着个当事人不guan人家好歹就顾着问东问西抢新闻，万一有不择手段的不良媒ti再把孩子吓着。”
他看郁晚脸色也不好，关切地说:“小晚，你也早点下班回家休息吧，多亏了你们这些孩子才能活下来，剩下的事儿我们这边儿来chu1理，你别cao2那么多心，注意shenti，别累病了。”
“谢谢叔。”郁晚木然地牵出个笑，“我待会儿就回去了。”
老秦离开，去茶水间灌了一壶水，又用一次xing纸杯接了杯热水，在闵宵面前停下，两人说着什么。
郁晚贴墙靠着，shen上虚ruan得厉害，一路往下hua，最后干脆坐在地上。
她掏出手机翻出一个电话号码，视线久久落在上面，直到屏幕自动变暗，她又点了一下，拇指按下拨通键。
“嘟——，嘟——，嘟——...”
“喂？谁呀？”对方声音带着被吵醒的沙哑和不耐烦。
郁晚蜷了蜷手指，隔了两秒才出声:“闵霖，我是郁晚姐姐。”
对方一愣，忽然提高声音嚷嚷:“晚姐姐！晚姐姐！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你快联系宵哥哥呀，他到chu1找你都找不到，你去了哪里了呀呜呜呜呜，宵哥哥可伤心了，我也好伤心啊，你怎么不要我们了呜呜呜呜...”
xiong口的一chu1地方忽然生疼，郁晚蜷了蜷tui抱住膝盖，等闵霖说完才开口:“闵霖，我有事找你。你爸爸呢？”
“爸爸不在家，他在国外出差，说过年的时候才回来。晚姐姐，你在哪儿呀？回来陪我一起过年吧，我好孤独呀！”
“闵霖，对不起。”郁晚声音低下来，“姐姐工作很忙，有机会的话我回去看你。你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你爸爸？让他联系你宵哥哥，有紧急的事情。”
“好啊，没问题。咦，可是晚姐姐，你怎么不自己联系宵哥哥呢？他好想你，一直在找你。”
郁晚han糊地“嗯”一声，“你先睡吧，晚安。”
“哎哎哎，晚姐姐，你别挂电...”
“嘟。”郁晚按下挂断键。
她捂住xiong口，阖上眼睛靠墙坐着，表情痛苦地chuan息。
意料之中，半分钟过后，寂静的走廊里响起手机铃声。
郁晚缓缓睁开眼睛，等眼前的昏暗褪去，撑起shen准备离开。
她知dao闵霖一定会给闵宵打电话。
闵宵，四年了，怎么还是没有一个带你回家的人。
冗长的走廊里忽然传来老秦惊慌的喊叫声:“孩子！孩子！你怎么了？快醒醒！快来人！小刘，小张，快来搭把手！这孩子晕倒了！”
走到门口的背影骤然顿在原地，冷风豁豁chui进来，刺痛郁晚的眼睛。
*
凌晨三点半，dao路上人车稀疏，车厢内漆暗，偶有路灯昏黄的光线一闪而过。
副驾驶上的人无意识地动了动tou，安静的空间里能清晰听见他加重的鼻息，片刻过后，nong1密的睫mao缓缓掀开，他伸出手抚了抚惺忪的眼睛。
“闵宵，我是郁晚。”郁晚率先出声，以防让他受到惊吓，“你晕倒了，我和局里打过申请，先带你回家安置。”
余光里对方的动作忽然顿住，呼xi声停滞，车厢里仿佛按下暂停键，只有窗外不断闪过的建筑轮廓昭示着时间仍在liu动。
几秒过后他才放下手，低低“嗯”一声。
郁晚偏tou瞥一眼，闵宵垂着眼睛，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神情，他平静地坐着，全然不同于上一次见面时的歇斯底里。
她生出一gu恍惚感，仿佛这四年并不存在，他们之间无旧可叙；又或者，四年已经久到足以抚平一切情绪。
十分钟后，车开进一片老小区。
郁晚解开安全带，“今天先住在我这里吧，如果...如果闵祥安没有时间来接你，到时候局里会安排人送你回家。”
闵宵沉默地点tou。
郁晚知dao他肯定吓得不轻，心里叹一声气，“走吧，我带你上去。”
这片小区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没装电梯，楼梯间的感应灯需要用力跺脚才会有反应，郁晚不习惯弄出很大动静，平时摸黑走，这次带着闵宵就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闵宵隔着三四步阶梯跟在郁晚shen后，抬眼就看见她背着手用手电筒给他照路，她自己面前只有微弱的光线。
她在前面走得稳稳当当，显然对这片地方很熟悉，有没有灯光都不影响；但他固执地在心里计较，他不喜欢郁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