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你吵输了。”五条悟从小到大对她说过的事情不少,出门碰见倒霉的诅咒师暗杀不成反而被他吓跑,诅咒不长眼睛撞到自己面前还没等他玩够就死掉了,抛开咒术不用跟家里一些脾气和不来的小孩打一架结果轻轻松松碾压,语气总是带着炫耀质的自满。
他顺风顺水的人生里,几乎没有遇见过什么不长眼的家伙给能够他添堵。
输掉,对他来说相当稀奇。
“我怎么可能输。”听到五条律子这么说,他当即反驳,只是对上她那双平静的眼睛,顿时有种无所遁形的心虚,“而且那也说不上动真格的吵架啦,要是来真的,我不可能会输。”
“但你还是搞砸了什么事情,对不对?”否则哪里来的心虚。
他顿了顿,好一会儿才说,“嗯,我搞砸了,”抬高手臂握住了她正要从他脸侧离开的手,靠过去,动作小心地在她手心里蹭了两下,“所有的事情,尤其是杰。”
五条律子明显地察觉到自己手指正慢慢失去温度。
她很少听他提起夏油杰,如同某种约定的默契,不让他们之间被第三个人的名字介入,让原本就荒谬的关系变得更加不不类,“……原来是他。”
“嗯,不过好像没有办法说谁对谁错,谁输谁赢,”他试图用着平和的语气将这件事的影响力放到最低,“因为最后他走了。”
走只是一种委婉的说法,更直白一点,她不难猜。
那应该叫叛逃。
“那家伙,想要干掉所有人类。”
“所有?”
“对啊,”他听见她语气的颤抖,将手指伸到她手心里,慢吞吞地勾住她的手指,“姐姐,你觉得如果没有人类,没有诅咒,这个世界真的会变得更好吗?”
“怎样才叫好?”她偏过不看他,房间天空白苍苍一片,静得出奇,鸟雀扇动翅膀从树梢的一端跃到另一端,只剩下树枝轻轻颤动的痕迹。像是幻觉一般,她听见了遥远的一端,声音穿过云,飞掠而来。
她想到那天在千鸟渊下夏油杰沉郁的脸,和他们没能说完的话。他说,或许下次,我会告诉你。
要告诉我什么?她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没有诅咒,没有无意义的死亡,没有无意义的牺牲。”
“没有诅咒,也依旧会有死亡和牺牲,”她说,“能够杀死一个人的不止诅咒。”
他忽然抓着她的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所以说啊,这件事没有意义,杀戮也没有意义,他说的大义——”六眼的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黑暗,她不发出任何声音,他依旧能够感受到她目光给予的凝重的力量压在自己的上,“——是死路一条。”
他的眼睛能看穿这世上所有的咒术,唯独看不穿那一层单薄脆弱的肉,看不穿同样的眼睛背后掩埋的声音,视野所见,如同无边无际的蛮荒之地。
“姐姐。”他骤然陷入巨大的恐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很久才听见他说。
“别离开我。”